二人一块上楼来到方家，吴红兵迫不及待地说道：“方哥，现在可以说了吧？”
“红兵，你先坐下。”
方林拿起一包桌上的香烟，取出两根放到嘴中，找来火柴将烟点燃，取出其中一根交给吴红兵。
“聂远超的这顿饭不是鸿门宴，但又可以说是鸿门宴，实话说吧，他盯上了你负责的食品厂。”
“什么！！！”
刚将烟叼在嘴的吴红兵“噌”的一下站起来，一脸难以置信道：“方哥，你让我调动工作，意思是将食品厂，交给聂远超的人负责？”
方林缓缓地说道：“聂远超故弄玄虚，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无非是要让我们明白，咱们干的各种事情，都在他的了解范围之内。”
“更知道我们需要有人撑腰，因此才会摆下鸿门宴。”
性格放浪的胡春丽已经彻底讨到牛英豪的欢心。
不管做什么缺德事，牛英豪都会给她撑腰。
“胡春丽对于你我的报复还将持续不断，能和牛英豪掰手腕的靠山，只有他聂远超。”
“咱们想要过安生日子，必须拿出一些东西当成筹码，只有这样，聂远超才会替我们撑腰，帮我们遮风挡雨。”
方林委婉地说出冰冷的现实。
聂远超需要食品厂为他提供政绩。
“妈的！亏我还把聂远超当成老同学，这个王八蛋和牛英豪一个德行，都特么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虎豹”
吴红兵破口大骂。
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负责的食品厂，有一天会成为聂远超的囊中物。
更想不到，聂远超要用食品厂往上爬。
多年不见。
聂远超的变化太大了。
偏偏可以直接表达出来，非要云山雾罩地说一大堆废话。
如果不是方林在场，饶是吴红兵长两个脑袋，也不会明白聂远超到底想干什么。
方林安慰道：“红兵，有的时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牛英豪还是聂远超，都是我们目前得罪不起的存在，他们两家的实力有多强，我想你比我更加清楚。”
聂远超回到燕京工作，未必是有关部门分配。
可能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申请。
有些内部文件和上层精神，方林和吴红兵这种层面无从得知。
而对聂远超，牛英豪而言，或许只是几个电话就能知道的事情。
吴红兵重新坐回到沙发，心情复杂地抽着烟。
方林坐到吴红兵身边，拍了拍吴红兵的大腿。
“食品厂生产的方便面和火腿肠，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是稀罕商品，对于上面那些子弟来说，等于是一只下金蛋的老母鸡。”
即使没有聂远超，也会有张远超，王远超。
总而言之。
一个人的实力不足以和对手掰手腕之前，一定要先按住自己的桌面底牌。
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情，未来还会大量出现。
吴红兵将手中香烟掐灭，愤愤不平地说道：“方哥，大道理我都懂，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方林苦笑道：“何止是你咽不下这口气，我的心情跟你一样糟，但还是那句话，当断则断，暂退一步。”
“你还记得这句话吗。失人存地，人地皆失，失地存人，人地皆存。”
“我们选择主动退让给了聂远超天大面子。”
“获得聂远超遮风挡雨，也不算是损失惨重。”
牛英豪好面子，聂远超又何尝不是如此。
今天失去的一切，方林保证用不了多久，会原封不动地拿回来。
“方哥，什么都别说了，我听你的！”
吴红兵咬了咬牙。
食品厂本就是在方林的建议下创办，如今失去也没什么可心疼的。
只要聂远超能善待厂里工作的那些小兄弟，将食品厂交给聂远超的人管理，又有何妨。
拿出当断则断的魄力，吴红兵感觉精神状态轻松不少。
“聂远超，你这个王八蛋给自己等着。”
这一刻开始，吴红兵并不再将聂远超当作朋友。
今日，聂远超能够以势压人。
他日，吴红兵一定会十倍奉还。
方林说道：“红兵，你尽快完成交接，回到无线电厂工作，到了明年，我会给你两个选择，第一，跟我一块办理停薪留职下海经商，第二，留在无线电厂继续发展，一步步地往上爬，我会从各个方面向你提供帮助。”
“帮助你尽快成为无线电厂的中高层干部，帮你在体制内，获得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
“方哥，不用考虑，到时候我跟着你下海经商。”
吴红兵想都别想地回答道：“无线电厂是国有大厂，我爸是厂长，纵然有你协助帮我，
我想要爬到管理岗位，没有十年八年想都不要想，人生有几个十年八年，与其论资排辈，一步步地往上爬倒，不如去外边闯一闯世界。”
方林能够抛开一切下海经商，吴红兵自然那也没什么顾虑的问题。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广阔天地，还怕找不出一份自己的天地吗。
方林笑了笑，有舍有得方能成就大业。
任何一家企业的发展，都不可能一路顺风顺水，哪怕是全球500强企业，发展过程中遇到的麻烦。丝毫不比小型企业少多少。
吴红兵不愿交出食品厂，或者有别的想法。
方林依旧会选择支持吴红兵，但是不会再提带吴红兵一块经商的话题。
当机立断这一点，吴红凭的魄力令方林刮目相看。
仅用三天时间，吴红兵完成了相关的手续交接。
将他的档案和工作关系调到无线电总厂。
聂远超的事情尘埃落定的第五天，一辆进口小汽车开进了农机厂大院。
小汽车一路来到卡车班，车内传来悦耳的喇叭声。
卡车司机纷纷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车窗摇下，露出了吴红兵的身影。
“方哥，上车。”
见状，方林将手里的修车工具交给其他司机，绕到汽车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聂远超这王八蛋还算有点良心，这辆车是他送给你我的补偿。”
吴红兵介绍道。
方林沉默不语。
站在云端的二代子弟，总是喜欢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不动声色地彰显自己的实力和地位。
巧取豪夺的事情都干了，又不愿落人口实。
送给方林和吴红兵一辆进口桑塔纳，这算什么？
给一巴掌再送一枚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