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问青天独自一人坐在河边,看着天上的繁星,一时间,问青天竟然感觉到了许久未有的心安。
问青天轻轻哼起一首小曲,还是他孩童时期和养父母生活的时候偶然学会的,哼着哼着,他忽然想起之前和江巧在那建山县的时候。
当初的俩人坐在河堤旁,也是哼着小曲,问青天回忆着,心里颇多感触。
“江巧,江姐,你现在过的怎么样?可知我现在在胡人地盘?你会为我担心吗?”问青天看着星空,喃喃自语。
军营里的声音越来越小了,问青天知道,也该是睡觉的时候了,索性便起身,转身要往帐篷方向走去。
一回头,问青天倒是一愣,朱珠和春蚕站在一起,就在自己身后五米开外的地方,问青天竟然没有察觉,也许是因为自己刚才在思念,一时间忽略了观察周围。
问青天指了指春蚕,问向朱珠:“珠儿,你怎么和她在一起?”
朱珠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问青天一笑说道:“不对,你怎么还在?还来到了这里?”
朱珠还是摇头不说话。
问青天看向春蚕,眼中寒光一闪,从袖子里拔出银针,冷呵道:“春蚕,你对朱珠做了什么?”
春蚕看着问青天,表情平淡的问道:“怎么?你以为我会对朱珠出手?”
问青天手中银针就要飞出,却听身后传来快速且轻的脚步声,问青天急忙回头,却是那安妍。
“哎呦,小公子,这都没有偷袭到你,你还真是警惕啊。”安妍迅速停下脚步,笑着看向问青天。
“到底怎么回事?”问青天皱眉问向安妍。
“没什么,就是打了个赌,嘻嘻。”安妍捂嘴一笑。
朱珠慢慢走到问青天的身后,抱住问青天。
问青天还是了解朱珠,朱珠之前虽然依赖他,但经过这么多事后,这么一声不响的抱住自己,绝对是受到了了委屈,问青天脸色瞬间变的更加铁青。
“安妍,春蚕,你们到底对朱珠做了什么?想死是不是?信不信我让你们生不如死?”问青天厉声喝道。
“青天。”朱珠小声说道。
“乖,我在,我会帮你讨回公道。”问青天说道。
“青天...春蚕师叔,是来帮你的。”朱珠忽然说道,声音颤抖。
问青天看了看安妍,转身将朱珠抱在怀里,随即看向春蚕,只见春蚕眼中毫无波澜,脸上也看不到一点表情,问青天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哼!你们好自为之。”问青天这么说着,将怀中的朱珠拦腰抱起,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安妍笑吟吟地看着问青天走远,才看向春蚕。
“春蚕师姐,就如你所说,只要是你为了他死了,我就回昆仑。”安妍冷着脸说道。
春蚕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安妍。
“青天,你去哪里了?又一个人躲清闲去了?我说你最近可不太对劲啊,咦~朱珠。”赵筑邶听到帐篷帘子被掀起,就一个劲的数落问青天,等到看到问青天抱着的朱珠,赵筑邶急忙闭上嘴。
“朱珠弟妹来了,好,我懂。”赵筑邶说着,起身离开帐篷。
“为难你了,筑邶。”问青天一笑,对着赵筑邶说道,只见赵筑邶潇洒的身影摆了摆手。
问青天抱着朱珠坐下,朱珠已经哭成了泪人。
“朱珠,到底怎么了?”问青天温柔的问道。
“师父,师父和师叔打赌。”朱珠哭着说道。
“赌什么?”问青天问道。
“赌命。”朱珠说道。
“赌命?怎么赌?”问青天一皱眉问道。
“师叔说,要让师父回昆仑,师父不愿意,师叔便百般纠缠,师父万般无奈之下就和她打了个赌,只要是师叔能为了你死了,师父就回到昆仑,去担任昆仑门主。”朱珠哭泣着说道。
“啊?为我死?可她死了之后,她能知道你师父会不会回昆仑,这打赌还真是有些...”问青天说着。
朱珠小拳头打在问青天的胸口,带着些怒气的说道:“你说什么!师父可是重信的人,你别胡说。”
看着朱珠梨花带雨的样子,问青天只觉得朱珠可爱极了,急忙摆手说道:“好好好,我不胡说,我不胡说,乖乖别生我气了。”
朱珠一撅嘴,低下头不去看问青天。
问青天抱着朱珠,轻声问道:“这几日,你们一直都跟在我们身后?”
朱珠点了点头。
“奔袭额尔古纳的时候,你们也在?”问青天冷汗忽地冒出。
“在。”朱珠点头说道。
还好还好,没有杀了那些胡人老幼妇女,不然朱珠不知道怎么说自己嘞。
问青天一脸侥幸的样子,朱珠伸出胳膊抱住问青天的脖子,轻声说道:“还好,你那日没有赶尽杀绝,不然,我们三人肯定就离开草原了,而且,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我。”
问青天心怦怦的跳,还好,自己最后的那一点人性还在,问青天眨了眨眼,笑着说道:“其实也不是我好心,只要我将这些百姓往胡人王庭的方向赶,他们多半就会遇到胡人王庭的队伍,我和他们说我就要返回呼伦贝尔,他们一定会按着我们来时的路去追,如果大明的探子发现这一情况,那王庭的这支胡人定然会死在呼伦贝尔,若是探子没发现,也无妨,可以为我们争取至少三天的时间。”
“真是机关算尽,哼!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了!”朱珠用手狠狠的掐在问青天的脸上。
问青天无奈一笑说道:“我也不想啊,都是无奈之举,俺也要想办法活下来啊?俺也没办法。”
问青天眨眼装可爱,惹得朱珠哈哈大笑。
帐篷外。
“咦~大将军帐篷里有女人的笑声。”
“你傻了?咱们军营清一色的爷们,哪里去找女人?”
“靠,不信你好好听听!”
“好像还真有,嘶~大将军是不是抢了胡人女子。”
“真有这种可能,嘿,给咱们军营长脸!”
“快走快走,咱们继续巡逻,遇到巡逻的弟兄吩咐他们别来大将军这面。”
“为什么?”
“为你大爷,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走走走!”
胡不归和沙胡人的帐篷。
赵筑邶撩起帐篷,便听到胡不归的呼噜声。
赵筑邶见帐篷里没点蜡烛便轻声问道:“沙大哥,沙大哥,你还醒着吗?”
等了许久也没人回话,赵筑邶慢慢摸进帐篷。
“谁?”一声呵斥,吓住赵筑邶。
“哈哈,沙大哥,是我,我是筑邶老弟啊。”赵筑邶笑着说道。
“谁?”
“沙大哥,是我,我是筑邶。”赵筑邶继续说道。
“谁!”
赵筑邶一愣,不对啊,这是胡不归和沙胡人的帐篷啊。
胡不归的呼噜声继续响起。
“谁敢伤我儿郎,看我拿你性命,呜呀呀呀呀呀!”沙胡人喊道。
“呼~呼~”胡不归的呼噜声依旧。
赵筑邶明白了,沙胡人在说梦话。
赵筑邶苦笑一声,将靴子脱下,躺在羊毛毯子上。
“咦呀呀呀呀,看我快刀斩乱麻!”
“呼~呼~呼~”
半个时辰之后,赵筑邶睁开无神的双眼,苦笑不已。
第二日,问青天和朱珠出了帐篷。
“大将军,这位是?”一个士兵看向朱珠,急忙问向问青天。
“哦?这位,我夫人。”问青天一笑说道。
“原来是将军夫人。”士兵一笑,对着朱珠一拱手,朱珠急忙还礼。
等问青天带着朱珠来到吃饭的地方,整个军营已经传开了,大将军带着自己的夫人来了。
问青天和朱珠坐在椅子上,金恩正端来两碗肉,递给问青天和朱珠,还不忘喊一声朱珠‘将军夫人’。
朱珠也算是老江湖了,自然也不脸红,笑着接过碗道了声谢。
赵筑邶来到了问青天的身边,问青天看了一眼赵筑邶的脸,急忙问道:“筑邶?你怎么了?昨晚你在哪里睡的?”
赵筑邶脸上发白,除了眼眶是黑的,其余都是惨白。
赵筑邶一摆手,示意自己不想说话。
“哈哈,原来是将军夫人来了,咱们在呼伦贝尔的时候见过,我记得当初夫人离开的时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您就不见了,看来您也是功夫极深的人啊,老胡有礼了。”胡不归大笑着来到问青天一旁,对着朱珠一拱手。
“这些日子,多谢胡大哥帮衬我家青天了,朱珠替他给您道谢。”朱珠也不扭捏,起身对着胡不归一拱手。
“哪里的话哪里的话,大将军的话比天还要大,我们自然是要听将军的话的,夫人万万不可再这么说了。”胡不归急忙说道。
“沙胡人,见过将军夫人。”沙胡人也是对着朱珠一拱手,朱珠也笑着还礼。
“咦~筑邶兄弟,昨日你没睡好吗?对,昨日将军夫人来了,你可以来我和老沙的帐篷嘛,干嘛这么见外?”胡不归看赵筑邶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急忙问道。
“去你的帐篷?呵~呵呵,你以为昨日我...罢了,罢了。”赵筑邶苦笑着摆手,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阮文武,郭昌,宁云姗姗来迟,也都是给朱珠问好,朱珠自然也不端着架子,也是一一回复。
吃过饭,军营再次连根拔起,整理好所有的行囊,继续沿着额尔古纳河前行。
“今日中午时分,就会遇到第一个胡人军营,也不知道这胡人军营有多少人?”问青天说道。
“管他有多少人,要是被发现了,咱们就直接逃跑,反正咱们现在都骑马,谁怕谁?”胡不归笑着说道。
“老胡,要是各个胡人的军营一串通,咱们可就是被包围了,那些传信的胡人骑的马都会喂一种特殊的药物,会让这些马儿一直亢奋,直到跑死也不会停下。”沙胡人说道。
“怕个球,都到这了,你就不能说一点吉利话?你个榆木脑袋。”胡不归训斥道。
被胡不归说是榆木脑袋的沙胡人一笑。
赵筑邶却是平静的说道:“咱们一直顺着额尔古纳河走,第一个遇到的军营估计不会太麻烦,不是说可以绕路吗?咱们穿着胡人的衣服,多半不会被认出来,小心谨慎一些,今天肯定无事,只是咱们若是真安全过了这一关,那咱们可就真在胡人的包围圈里了,第二个和第三个军营千万不能出错,第三个军营出错其实也无关轻重,反正咱们从最后的额尔古纳河直接向北冲向克罗什诺,只要从第三个军营处逃脱,哪怕是被胡人追赶,一时间也不会有胡人追上,咱们那时已经出了包围圈,咱们到了克罗什诺之后,再往东行不足三十里,就来到塔克山,塔克山山高难爬,现在估计已经都是大雪,他们若是找不到咱们攀爬的脚印,定然会继续往北追,到那个时候,咱们就彻底安全了。”
问青天看着赵筑邶,轻轻点头说道:“筑邶说的不错,这也是我想说的,没想到被筑邶先说了,咦~你不是对计划不感兴趣吗?”
赵筑邶苦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说道:“我确实是不感兴趣,只是昨晚,实在没什么可想的了,就只好想一些关于路程的事了,呵,总算一晚上没浪费。”
问青天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不错,咱们躲开第一个胡人军营后,咱们就进入危险区了,今晚扎寨一定要隐蔽,若是实在没有好的地方,晚上只能吃一些肉干,万万不可被胡人发现,只要咱们熬过明天晚上,咱们进入克罗什诺之后就算安全了,前提是不被胡人发现。”
在问青天怀里的朱珠忽然说道:“青天,师父和师叔一直跟在咱们身边,放心,不会有事的的。”
问青天一笑,继续看向前方,眼神平静似水。
昨日问了朱珠,那龙一竟然不是她们杀的,这么说来,跟着自己的不止有朱瞻基的龙骑禁军,不止有朱珠的师父师叔,还有一个自己现在还不清楚的人,或者是一帮人,既然能杀龙一,说明这支隐藏的势力不简单,若是一个人,这个人的实力绝对在自己和筑邶之上。
当然,前提是问青天不用古琴,赵筑邶不用长剑。
危险的不止是胡人军队,还有跟在自己身后的龙骑禁军和那神秘的势力。
太阳缓缓升起,停在半空,问青天算着路程和马的速度,从怀中掏出地图,猛地勒住马缰绳。
“向南方行十五里,再往东行!”问青天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