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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菁玉长公主这话,昭华倒是真听不懂了,这话到底是说那董氏让您难做,还是太后娘娘啊?”

江太后都气笑了,刚要开口辩驳,就见衣着华丽的少女径直踏入内殿,脆生生的质问掷地有声。

“昭华,不得无礼。”

虽说江璃戈这话说到了江太后心坎里去,可当着菁玉长公主的面,江太后还是不得不打着圆场,为两人相互介绍了番。

“小孩子说话没个轻重,菁玉勿怪。”

前世今生,江璃戈还是头遭瞧见菁玉长公主真颜。

菁玉长公主就坐在江太后下首的位置,身材丰腴,一身华贵的暗纹诰命服,手上的指环个顶个的大,富态逼人,保养得极好。

只是那张脸上算计之意太过明显,以至于叫人瞧着就有股子阴森森的感觉。

旁边坐着个鹅黄华服的少女,眉目间也有几分傲气,瞧着这通身的打扮应是尚未婚配。

再往下,便是安分了些日子的江楚楚。

菁玉长公主也瞥了眼江璃戈,大抵之前也听说过江璃戈不少荒唐之事,显然没将她放在眼中。

是以,菁玉长公主便抿唇笑了笑,“小姑娘罢了,我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只是这忙,还请太后娘娘务必得帮才是。”

“依哀家看,不过一个庶女罢了,低调处理即可,闹成这样反而不美。”

菁玉长公主用帕子压了压眼角,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泪。

“不瞒太后娘娘,菁玉此番入京,也是想要为雪芙说门合适的亲事,若是这事儿传了出去,我这脸面还往哪儿搁?我的雪芙又能说得着什么好亲事?”

江太后颇有些不耐烦,“怜初及笄之年便已嫁入文昌侯府,这么多年为侯府生育子嗣、打理后宅,劳苦功高,上至公婆下至奴仆没一个说她不是的。这忙,你让哀家如何帮?”

“瞧太后娘娘这说的,若那董氏真的半点不是都没有,文昌侯又怎会与我那庶女互生情谊?夫君外出赴任多年,她都不曾照料左右,这还不算失职吗?”

听见这话,江璃戈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菁玉长公主口中的董氏,便是文昌侯府的主母,董怜初。

如此一来江璃戈这火气便更压不下来了,“父母在,不远游,文昌侯外出赴任,董氏替他在家尽孝乃是大义,怎的到了菁玉长公主这儿反倒成了不是?更何况,是贵府庶女不知廉耻与已婚男子苟且在先,怎的倒成了董氏照顾不周?这男人若要寻鲜,便是在妻子眼皮子底下那也是管不住的!”

江璃戈这一番质问,虽说没有半个脏字,却似耳光般掌掌皆落在菁玉长公主的脸上,叫她颜面尽扫。

一时之间,也就顾不得什么有求于人,蹭的起了身指着江璃戈鼻子便骂。

“且不提本宫年长,尚且算你半个长辈,便不是长辈,你南楚来的和亲公主又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与本公主说话!此处,是咱们盛凌的皇宫,可轮不到你一个和亲公主撒野!”

“菁玉长公主嫁出宫去不过二十余载,不会便忘了盛凌与南楚有世代联姻之盟吧?”

言外之意便是,我一个异邦公主虽然是外人,却是捧着圣旨住在宫中的。

你一个外嫁女,在宫中并没有比较高贵。

被点破这一点的菁玉长公主也泄了些脾气,又骂。

“云英未嫁的小姑娘,张口闭口便是人夫妻之事,也不知害臊,与那专说人长短的长舌妇人有什么区别!”

“哦?原来只有长舌妇才会议论旁人夫妻之事啊?这一点,倒是未听长辈提过。”

江璃戈一点不生气,淡淡一句便顶了回去。

这话简直是在明晃晃的骂菁玉才是那个“长舌妇”,气得菁玉长公主捂着眉心半晌没缓过劲儿来,最后干脆往椅子上一坐,哭闹了起来。

“是了,父皇不在了,我这外嫁女在此处也没了说话的地儿。当今圣上当年登基,我自问也是处处帮衬、无不敬重,如今竟也落得如此叫人寒心的下场。罢了罢了,让我随先皇去了吧!”

说罢,菁玉长公主竟真的起身往柱子上撞,倒是江楚楚早有准备,赶紧将人拦了下来,连声劝慰。

宫人们也忙拦的拦人,挡的挡柱,一时间,整个内殿乱成了一锅粥。

饶是江璃戈也没想到,堂堂公主竟能放下脸面行这般泼妇之举,错愕得半晌没反应过来。

倒是江太后,头疼地训斥了江璃戈声,便与众宫人一起劝慰起了菁玉长公主,好说歹说,最后才叫这女人停止了发疯。

而江璃戈,也因“顶撞长辈”被罚了禁足清歌小筑。

这处禁足的戏码不过是暂时安抚住菁玉长公主的权宜之计,这一点江太后知道,江璃戈知道,菁玉长公主也知道。

江璃戈闹这一出,虽然没办法彻底打消菁玉长公主的主意,但也把那些江太后不好说、不能说的话摆到了明面上,只要菁玉长公主还忌惮江太后身份,便不能逼得太急。

江太后也借此机会,暂时将事情按了下来,也算留了个转圜的余地。

为表诚意,江太后隔日便将江楚楚打发去了菁玉长公主府。

而此时“禁足”的江璃戈,正大咧咧地盘腿坐在罗汉床上,一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抓着支毛笔发着呆,嘴里时不时低声念叨几句有的没的。

菁玉长公主这一出贬嫡为庶的戏码,江璃戈昨夜想了整整一晚,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要说菁玉长公主若只是为了庶女争个嫡妻的名头,如此大动干戈,江璃戈是说什么也不信的。

可叹自己前世后半生几乎都被宁律扬囚禁在后宅,否则,如今也不会这么一无所知!

“菁玉此番入京,你如何看?”

“姑祖母?”

江璃戈想得正出神,便听见江太后的声音冷不丁地在身后响起,吓得她手一抖,墨黑的墨汁便糊了一脸。

江太后见状,只觉好笑,掏出手帕替江璃戈擦了擦脸。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瞧着倒似心虚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