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宫女悄声道,“郡主,这丽妃娘娘,您万不该得罪啊。”
苏月见蹙眉,悄悄给她手里塞了个荷包,“我进宫次数不多,不知这丽妃究竟是何人?”
“丽妃娘娘是太尉大人的嫡女,因怀有龙嗣,皇上晋封为丽妃,圣眷正浓呢。”
苏月见又给她塞了个荷包,“多谢姐姐告知。”
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宫女咧嘴笑开,又和她多说了两句。
“不瞒您说,如今妃位只有如妃和丽妃两位主子,如妃娘娘因恭王之事大受打击,发了失心疯,被皇上下旨幽禁在福阳宫,就只剩这位丽妃娘娘最得宠了。”
“不过说来也怪,丽妃娘娘容色虽佳,可入宫多年却也只至贵人,性情寡淡,一向也不爱邀宠,往日皇上很少去她的清凉殿。”
“如今有了身孕,倒像是变了个人,不仅性情变得张扬起来,更是日日都要去给皇上请安,各宫主子们私下都不满的很,说她怀着身子还要勾引皇上,什么狐媚子,祸水,什么难听话都有。”
苏月见微微颔首,宫女揣起荷包,“奴婢不过和您闲聊两句罢了,我们快走吧,别让娘娘等急了。”
?
“娘娘?”
“对啊,方才路上和您说了皇后娘娘要见您呢,您没听见吗?”
她那时在想事情,根本没有听见她说话,如今看了一圈才发现这不是出宫的路。
走了半晌,忽然听见前面有焦急的叫喊声。
“快来人啊!快救人啊!小侯爷落水了!!”
远处湖边围着许多孩童,湖中央隐约只能看见一双手在扑通,眼看那双手渐渐失去力气沉入湖中,一道紫色身影闪过,纵身跃入湖中。
皇后赶来时正看见周望之没入水中,脸色惨白喊道,“快救人!!”
身旁的宫人们立即跟着跳下水,苏月见在水中游的极快,找到周望之,摘下头上的银铃簪用锋利处割断缠在他脚上的水草,随手将簪子扔掉后抱着他上了岸。
将人躺平放在草地上,见他没有气息,不断渡气按压着他的胸膛。
之前岸边观望的那些孩童都围了过来,皇后看着地上的周望之,整个人全身异常冰凉,和兰察觉她的异样,上前撑住了她。
“咳咳..”
一口水呛了出来,周望之大口喘息着,迷茫的睁开眼,明艳的面容出现在眼前,“月姐姐...”
苏月见长舒了一口气,周望之起身扑到她怀里,苏月见轻抚着他的背,“没事了,没事了...”
一抬头看见皇后面色苍白的僵在原地,眼眶通红颤动,似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苏月见怔了一瞬,和兰悄悄提醒了皇后一声,她这才回了神。
收敛心绪,看着那群孩子,对着宫人们厉声呵斥,“是谁带他们来这片湖的!”
宫人们纷纷下跪,“皇后娘娘息怒。”
孩童们的领头是个年长些的少年,约莫十几岁的年纪,一袭蓝色云锦显得很是稳重,动作有模有样的像个小大人般上前行礼回话,
“皇姑姑,是穆儿的错,先生们让学生自习,穆儿一时兴起,才带他们出来玩耍,差点伤了望之,请皇姑姑怪罪。”
少年跪地拱手。
皇后敛眉,少年的随身侍从急忙赶来,“世子,请皇后娘娘责罚,是小的没看好世子爷,这才让他们误闯此处。”
苏月见看了眼那少年。
他称呼皇后为皇姑姑,皇后出身镇国公府,看来这位便是镇国公府的贺小世子了。
不过虽然少年行为坦荡,但是人群中有两个世家子弟的眼神可不太友好,方才她注意到两人看周望之的眼神很是鄙夷。
“私自结队逃业,又行危险之事,罚你们每人抄写弟子规十遍!明日学前交给弘文馆的先生。”
孩童们一个个低垂着头,不敢吱声,皇后道,“将他们带回弘文馆,告诉今日当值的先生,好好管教!”
吩咐了人将周望之和苏月见送去更衣,又请来太医给周望之把脉检查。
虽然苏月见同皇后见面次数不多,但皇后向来温和,方才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换好干净衣衫后,跟着宫女去了前殿,只见皇后坐在上位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参见皇后娘娘。”
听见声音,她才回了神,“起来吧,过来坐,方才多亏了你,要是之儿有个好歹,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苏月见落座,接过宫人奉上的茶水,“娘娘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
“你这凫水的本领倒是极好,方才瞧着那些个宫人都没你游的快呢。”皇后转而低笑一声,“这点倒是和你娘不一样。”
苏月见一愣,皇后莞尔,“锦如是个旱鸭子,最是怕水。”
“说来本宫和你娘,也算是因水结缘。”
皇后想起从前,眉眼间多了些柔和。
“那时本宫不过才十岁,镇国公府举办探春宴,后院的湖中有人落了水,见湖中人扑腾的模样,本宫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跟着跳了进去,愣是撑着劲把人救了上来。”
“本宫至今都忘不了,锦如抱着我不撒手的模样,因着此事相识,后面更是成了至交好友。”
“谁能想到那个怕水的小姑娘,竟成了威震四方的镇北大将军。”
皇后笑着轻轻摇头,苏月见眉心微动,看向皇后的眼中多了一丝探究。
“本宫不该提这些的,怕是勾起你的伤心处。”
“娘娘多虑了,能听得母亲的往事,臣女很是欢喜,先前皇后娘娘多次为臣女解围,臣女还没有谢过您。”
苏月见福身行礼,皇后拦住她。
“你是锦如的遗物,若她在,肯定见不得让你受委屈。”
苏月见端坐在位子上,没有想再多说话的意思,皇后道,“听说太后让你去看诊,母后身体如何了?”
“太后娘娘的头风是陈年旧疾,想必太医院已经尽力了,臣女也只能缓解一二。”
皇后颔首,“那明华就多费心了,往后你也时常进宫来,陪本宫说说话才是。”
苏月见垂眸,“是。”
“方才臣女看见娘娘院中的花儿开的极好,想来皇后娘娘是喜用花饰,正巧臣女前几日做了几个簪花新样,娘娘要是不嫌弃,臣女改日给您带来。”
“怎会嫌弃,瑶儿老念叨你手巧,可是引得本宫好奇的很。”
苏月见莞尔,“娘娘定会喜欢的,是臣女特意寻来的,只开在西北沙地的花,叫苦水玫瑰。”
“连名儿都是个有趣的,下次进宫带来给本宫瞧瞧。”
皇后神情滴水不漏。
苏月见点头应下。
一时竟拿不准究竟是她真的和那些死士无关,还是说她根本不知道那花纹是苦水玫瑰。
看着桌上一动未动的茶水,皇后敛了些笑意。
到底是个谨慎的,也不知是不是被毒怕了。
看着苏月见远去的身影,皇后脸上的神情一点点沉下来。
没想到她竟然能查到那花纹的来路,果真是不能小觑。
想起方才湖边那一幕,顿时心如刀绞,端庄的脸上渐渐露出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