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苏霖和陆震霆跪地叩首。
“皇上,小女与王爷尚未成婚,怎能住在摄政王府呢,这实在不妥啊!”
“摄政王是千金贵体,府上的神医和侍从不计其数,明华尚且年幼,怎能担得起侍疾之责,请皇上念在老臣年迈,就这么一个外孙女的份上,开恩下旨,另择人选侍疾。”
皇帝端坐在案前,听着苏霖和陆震霆这一唱一和的话,脸色冷沉。
萧珩此举实在妄为,事先连他都不知情,居然不管不顾,当着群臣之面,说带走就把人带走了。
侍疾?什么劳什子侍疾!
皇帝气得胸口起伏,脑子嗡嗡作响,揉了揉发疼的眉心。
看了眼还跪在地上的两人,沉了口气。
“两位爱卿先起来吧。”
苏霖和陆震霆不肯起身,皇帝眼皮直跳,这萧珩,是真会给他找麻烦。
这擦屁股的活又得是他来!
皇帝正色,敛眉道,“空慧大师说过,珩弟恶疾缠身,只有明华郡主才能化解,如今他旧疾发作,留明华在身边没什么不妥。”
“至于侍疾,只不过是个说法罢了,他一向珍视明华,老国公多虑了。”
听着皇帝的话,苏霖和陆震霆对视一眼,知道事情无法回转,两人皆是神色一沉。
起身行礼后匆匆出了宫,赶去摄政王府。
待两人走后,皇帝垂眸沉默着。
黄忠盛奉上热茶,恭敬低眉站在一旁。
良久后,皇帝缓缓开口,
“那日太后殿中一见,只觉那孩子和她容貌十分相似罢了,今日一看,实则内里性情别无二致。”
黄忠盛悄悄看了眼案上画中红衣舞剑的女子,
“母女一脉,自然是相像的。”
皇帝极轻的笑了一声,“是啊,母女一脉....”
想起今日苏月见的剑舞,神色晦暗了几分。
“她比朕想象的还要聪明许多,居然能查到曼珠沙华。”
皇帝垂眸看着画,沉默许久,“是朕对不起她。”
黄忠盛深深埋着头,静静地站在一旁。
“你下去吧。”
“是。”黄忠盛领命往外走,身后皇帝的声音传来,“让温之岭去摄政王府看看,再派几个行事稳妥的医官去摄政王府侍疾。”
黄忠盛脚步一顿,随即躬身领命。
刚走到门口,便看见脸色焦急的前来为萧承昌求情的如妃。
黄忠盛敛了敛神色,快步迎上前。
“哎呦,如妃娘娘,您身子有恙,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
如妃此刻也顾不上和他寒暄,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书房,着急道,“皇上在里面?烦请公公通禀一声,就说我有急事求见皇上。”
黄忠盛笑着躬身道,“娘娘,您别怪老奴多嘴,皇上现在正因为摄政王旧疾发作头疼呢,您这会子进去,只怕是...”
“旧疾发作?”如妃一愣,她刚醒来便急匆匆的过来了,根本不知道后来宫宴发生了何事。
听黄忠盛的话中的意思,皇帝此刻心情不佳,贸然进去,只会火上浇油。
如妃顿了顿,垂下的眼眸一转,随即笑道,
“多谢公公提醒,夜深了,皇上熬夜批折子伤身,我给皇上熬了参汤,请公公转送。”
说罢身旁的红袖将食盒递上前。
黄忠盛笑着接过,望着如妃和红袖远去的身影,黄忠盛的笑意渐渐散去。
看了眼御书房的灯火,暗暗垂下了头。
这如妃娘娘和恭王也是糊涂,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明华郡主的头上。
若不是皇上看在...
哎...只怕这母子两个早就没喽..
屋内皇帝看着陆湛上奏的私铸兵器一案的折子,脸色阴沉如暴雨前的乌云。
....
这边如妃刚得知了萧珩旧毒发作一事,便立即派身边的人去打听怎么回事。
转身又带着红袖到了寿安宫想求见太后,又被竹秋挡了回去。
寿安宫内,太后坐在妆镜前,宫女们拆解着妆发。
竹秋躬身进来,太后摆了摆手,宫女们都退了下去。
太后转头问道,“怎么样了,他是真的旧毒发作?太医怎么说?”
竹秋摇了摇头道,“摄政王府概不见人,咱们的人没探听到消息,皇上送去的太医和医官都被退了回来,就连苏太傅和陆国公想见明华郡主都没能进府见到。”
太后秀眉紧拧。
竹秋又道,“不过宫人们说摄政王离宫时,身边的侍从的确行步匆匆,神情不好,想来就算不是旧毒发作,也是出了其他大事。”
太后闻言更是疑惑,“大事?今日宴上的事一件接一件,哀家瞧着,哪件都不小,昌儿可是他侄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生生废了他的一条腿。”
旋即泪眼婆娑,“从他在哀家的肚子里时,他便是个吃人的恶鬼,如今长大了更是如此...”
“哀家怎么会生出这等残虐的孩子....”
见太后这般伤神,竹秋也跟着红了红眼眶,劝解道,“娘娘,今日可是您大喜的日子,怎么能落泪呢。”
太后垂下泪来,良久后开口,“竹秋,可他毕竟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肉,若真是如太医所言,他命不久矣...那哀家这些年....”
竹秋知道她虽然无法原谅萧珩,但内心深处终究还是心疼他的,低声安抚着,
“娘娘,王爷吉人天相,再加上还有明华郡主呢。”
“说来那大事,应是和明华郡主有关,方才奴婢听皇后宫里的几个小宫女说,她们看见宫宴时,谢家家主同明华郡主似是有事相谈,王爷因此和他起了冲突,动手打伤了谢家主。”
太后神色一顿,愣了下,“谢家主?打伤了?”
竹秋点了点头,“奴婢听闻谢家主貌似对明华郡主心生爱慕...”
太后敛了敛眉,想起今日苏月见的献艺,沉默良久,随后缓缓叹了口气道,
“空慧大师说她福命好,可偏偏被萧珩喜欢上了,以他的性子,只怕是祸非福。”
太后垂眸看着手上的菩提子佛串,轻笑一声。
侍疾?
萧珩这借口找的实在是敷衍,实际是囚禁吧。
他认定的东西,是决不允许任何人触碰的,恐怕这苏月见再也走不出摄政王府了。
摄政王府
萧珩眼中的猩红早已退去,身上的戾气却并未消散,垂着眉眼看着床上陷入昏睡的少女,眸底的暗涌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