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崩塌
北宫丽回答，语气依然平稳。
“但这计划过于冒险，除了重力干涉时间的理论，其他一切都毫无根据，你问我们凭什么相信会成功？”
“你们自己都知道失败的可能性极大？”
段长平的语气急切。
“没有任何保证。”
北宫丽没有丝毫慌张，依然平静地说道：“十之八九，甚至是百分之九十九都会失败，即便幸运的话，结局也不过是我们的自我毁灭；若运气不好，失控的重力将摧毁整片大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做？”
段长平几乎是失声问道。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北宫丽叹息一声，目光变得沉默。
“你知道，明知必败，为何还要去做？为了证明这个实验的必然失败。”
“证明给谁看？”
段长平不解。
“证明给你看，也证明给未来的魔教。”
北宫丽勾起一抹苦笑。
“我们希望你能记住这一切，传递给下一次的我们，告诉他们：你们一定可以比我们做得更好。”
“……北宫，别去。”
段长平猛地抓住他的手臂，心中的紧迫感几乎要吞噬一切。
“也许……也许还有希望。”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不舍。
“希望，留给下一世吧。”
北宫丽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决。
“我……我什么也没能给你！”
段长平喃喃自语，声音中充满了愧疚。
面对段长平那发自灵魂的呐喊，北宫丽的眼神微微一颤，仿佛心湖泛起一丝涟漪。
可这抹动摇仅仅持续了刹那，她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嘴角勾起一抹温柔而释然的笑意。
“那么，就把你的这份心意……送给下一世的北宫丽吧。”
“北宫！”
段长平的声音里满是痛楚，可北宫丽却只是轻轻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俏皮，又带着一丝不舍。
“如果段长平再遇见北宫丽……”
她微微倾身，眨了眨眼，笑容如三月春风般明媚。
“那就直接追求她吧，就像我对你一见钟情那样，相信我，下一世的北宫丽，也一定会被你深深吸引。”
段长平的心狠狠一颤，他终于明白了。
就像他无法向魔尊妥协，也无法接受述夜的请求一样，此刻的他，也同样无法挽留北宫丽。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地送她离开，送上最温柔、最美好的告别……
“……好，我答应你。”
他努力让自己坚强，努力让自己冷静，可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每一个字都带着刻骨的悲痛。
然而，那再多的自我克制，在这一刻也变得毫无意义。
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模糊了天地，模糊了一切……
“如果北宫丽……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会追求她……无论付出任何代价，我都要与她共度一生！”
他的声音颤抖，可誓言却如利剑刻入灵魂。
北宫丽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比初雪还要纯粹。
“那就请温柔一点对待她吧。”
她轻声道，眼神温柔似水。
“毕竟……那个傻姑娘，恐怕到八十岁都没什么恋爱经验呢……”
吱呀——
房门被缓缓推开，寒风卷着雪花涌入。
她迈出脚步，身影被皑皑白雪吞没，声音也随风飘散——
“再见了，我亲爱的段长平……”
天地茫茫，唯有雪地上，一行纤细的足迹缓缓延伸，消失在世界尽头。
段长平跪倒在地，泪如雨下，双肩微颤，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终于止住，他木然地坐在原地，茫然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串向前延伸的脚印。
“北宫……她走了啊……”
段长平喃喃自语，语气中透着无尽的失落与痛楚。
就在此时——
“嗡——”
一道奇异的共鸣声陡然响起，仿佛无形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段长平猛然抬头，视线随即被吸引。
以波动的震源为中心，四周的一切都开始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恍如炽热蒸汽中的幻影。
“这是……实验成功了吗？”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扭曲空间，心中却升腾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与敬畏。
这一刻，天地震动，山河变色。
特异点的力量正在无情扩散，所过之处，一切物质皆被撕碎吞噬。
轰！轰！
伴随着闷雷般的巨响，整个信仰殿开始崩塌。
这里是赤月峰的圣地，更是科学家与修行者们蜕变的起点。
如今，它却成了毁灭的源头。
特异点的重力鞭如同怒龙出海，将信仰殿内的一切吞噬殆尽。
但那名实验的执行者，一物者，却无暇顾及四周的崩毁，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前方，脸上带着一抹复杂的笑容。
“失败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没有太多情感波动。
特异点的吸力已超出他的掌控，不仅吞噬了他数十年来积蓄的内功，连生命的精髓——真元之气，也在源源不断地被吸走。
他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般，气息急剧衰弱。
“再不停止……不仅仅是赤月峰……整个大陆都要被毁掉！”
他瞪大双眼，目光死死锁定那漆黑如渊的特异点。
那是他多年来的毕生心血，实验的最终形态。
然而，如今它已不受控制，甚至开始干扰地球的重力场。
若是再增强一点，便足以扭曲地球自转，将整个星球拖入毁灭的深渊。
“大陆的重力若失去平衡，一切都会化为齑粉……”
他喃喃道，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星球破碎、万物湮灭的景象。
即便如此，一物者的嘴角却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既是苦涩，也是满足。
“即便失败，特异点的生成本身，却是一次完美的成功。”
作为科学家，他深知自己的研究意味着什么。
纵然眼看着自己将被吞噬殆尽，甚至整颗星球也将因此灭亡，他的内心却依然为实验的成果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