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杨如期单独和李璎说完话就告辞了,出了长公主府她嘱咐落月将沈蓉要见李轻舟的事传去秦王府,八九不离十是关于凉州的事。
上了马车一路行驶回府,未走到紫薇院翠黄便急匆匆叫住了杨如期。
她先是行礼随后道:“五小姐,老夫人有请。”
杨如期摸着手中已经凉透的手炉淡漠瞥了翠黄一眼,翠黄顶着压力面色十分坚定,仿佛杨如期不去她就跟着回紫薇院。
杨如期将手炉递给碧青,“你回去换一个送到翠竹院来。”
翠黄闻言总算是松了口气,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走到翠竹院的门口,守门的婆子行了礼,屋檐下的小丫鬟往里通报了一声。
见杨如期她们走近赶忙撩起了帘子。
堂上还算暖和,落月跟在杨如期身后也一起进来站在一旁,主位上老夫人头戴靛蓝色抹额正襟危坐着,堂下左边坐着陈若莲。
杨如期一边行礼一边道:“祖母,二嫂嫂。”
老夫人掀起眼皮子瞧杨如期,情绪还算平静道:“坐吧”
杨如期坐下后等着她们先开口,老夫人看向陈若莲示意她出声,陈若莲咬了下唇斟酌着怎么用词。
半晌也没出声,老夫人就不耐烦了,白了陈若莲一眼便开口了,“这是府上库房修缮以及重新置办陈设的清单,火是你派人放的,这些银子也理当由你来出。”
老夫人一边说话一边示意常嬷嬷将手上的清单递给杨如期过目。
常嬷嬷走到杨如期面前递过去单子,杨如期却不接。
“祖母这话也有道理,既如此,落月,去听雪阁将修缮紫薇院书房所有花销的清单拿来,让祖父和祖母报了罢。”
常嬷嬷尴尬地站在原地,老夫人又是一阵气怄。
陈若莲苦叹一声,早些时候老夫人同她提议这银子由杨如期来出,她就劝过老夫人,杨如期不可能出这一笔银子的,老夫人非但不听还叫她来办成这件事情,她如何劝得了。
落月抬脚就要出门,老夫人瞪着杨如期道:“五丫头,你当真要将我们逼上绝路。”
杨如期歪头微微一笑,“绝路?每日下人们将祖父祖母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哪里上绝路了。”
“祖母应当去城西的平民市集瞧瞧,哪里和您一样年纪的老太太每日还要下地干活呢,见识过后要望祖母能知足,省的每日闲的只会算计自家人。”
“你!”老夫人闻言险些又要被气晕,但想起府上的情况硬生生忍了下来,语气软和几分,“杨家接连遭受诸多变故,早就不复从前,府上还要养这么多人,银钱短缺,何况,你也不缺这几千两银子……”
杨如期起身哼了一声,直白道:“祖母说这话也不嫌臊得慌,长辈还在世,何时轮得到我这小辈操心这一大家子的衣食住行,没银子便去赚,二叔三叔都正值壮年,再不济还有二哥在呢。”
“若无其他事,五娘就退下了,刚从长公主府上回来实在累得很。”
杨如期说完也不管老夫人脸色如何径直行礼离开。
再说下去也不过是浪费口水。
刚出了门走到院子里,后头就传来茶盏摔地上的碎裂声,守门的小丫鬟吓得一直垂着头。
杨如期回头看了一眼就走了。
堂上常嬷嬷命人将地上的茶盏碎片扫了,老夫人没好气的盯着陈若莲,“你们年纪相仿,你去求求她兴许会松口。”
陈若莲捏紧了帕子一言不发。
“还不快去!”老夫人怒道,“银子没要回来,你也不用来我跟前伺候了。”
“是,”陈若莲只好起身前往紫薇院。
杨如期前脚刚回听雪阁,陈若莲后脚就进了紫薇院。
进了屋她站着让碧蓝替她解下大氅,手里握着碧青换好的手炉。
银红紧接着就进来禀报陈若莲要见她,房嬷嬷拨了拨炭盆里的银丝炭不解问道:“二少夫人要见小姐做什么?”
碧绿倒好了茶水放在桌上,杨如期坐下后道:“让她进来吧。”
银红哎了一声就出去了,没一会儿陈若莲带着丫鬟进来了。
进了屋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陈若莲不由得暗叹真暖和,她下意识的打量了一圈屋里的陈设布置,这是她第一次来杨如期住的地方。
怪不得连杨如期身边的丫鬟穿的都比旁的下人好,这屋里的摆件瞧着就价值不菲。
陈若莲愣神间,碧绿已经倒好了茶水,听到杨如期叫她坐这才回了神。
她连忙坐下,笑了笑。
杨如期将手炉放在桌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明知故问道:“二嫂嫂此来所为何事?”
陈若莲又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面容变得忧愁起来,断断续续解释:“祖母,给我下了死命令,让我来求求你,我,我也知道这事是祖母不对,可她是长辈,我也只能听从。”
“五娘,府上银子确实所剩不多,我也是没有办法,要不你帮帮我或是帮我出个主意……”
杨如期笑了一下随后细声细气道,“我帮了你一次,就要帮你第二次第三次,人啊,要学会自己拿主意,自己解决问题。否则这一辈子,也只能任人拿捏了。”
这话让陈若莲眼睛一亮,以为杨如期愿意给她两分面子,只是怕若麻烦上身,立马保证道,“我保证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你拿什么保证,祖母她是长辈,你不敢不听她的话,”杨如期嗤笑道。
“行了,多说无益,银子没有,命有一条,你去回了祖母,除非我死,否则她别想在我身上拿到一文钱。”
陈若莲怔了一下,很是失望,她原以为杨如期肯救她的命,至少是对她有好感的,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也是,祖父祖母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肯给她的面子。她想问杨如期为何要救她,又苦笑一声,兴许就是随手吧,何必问呢。
杨如期观察了她的面部表情,见她不说话坐好一阵也没有叫她赶紧离开。
过了一会儿陈若莲才起身离开,抿着嘴一脸天要塌了的样子。
房嬷嬷叹道:“您说的话二少夫人是一句没听进去。”
“也不是人人都心思通透的,总有些人懦弱蠢笨,”碧蓝笑着道。
长公主府内,李璎吩咐洛姑姑悄悄去问问,当时厅上出事时明月来自首之前见了谁。
杨如期临走之前告诉李璎,明月不是真凶,交代了如何找出这幕后之人,于是李璎打算试一试。
傍晚,洛姑姑的心腹禀报说明月来自首之前见过徐管家身边的小厮春明,李璎便让人盯着春明的一举一动。
戌时初,李璎坐在妆台前准备沐浴,钗环都已卸下,洛姑姑进了里间,将屋里的丫鬟打发出去。
李璎拿起梳子一边梳着胸前的青丝,一边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洛姑姑问,“是发现了什么?”
洛姑姑点头,“春明天黑后带着一顶小轿去了定国公府后门,接了个姑娘送进了徐管家的宅子里。”
“果然跟徐管家有关系,”春明是常跟着徐管家身边做事的,傍晚李璎还不确定徐管家是否参与这事,现下确定了。
“殿下,虽说我们查到了明月见过春明的,春明又是听徐管家吩咐的,但是也没有证据证明是徐管家唆使明月去顶罪的,”洛姑姑分析道。
李璎正色道:“这还不简单,只要查出明月根本就不爱慕桥儿,一切就说的通了。”
洛姑姑点头:“郡王身边的四个大丫头都是奴婢精挑细选的,这多年来一直不曾生事,就算爱慕郡王,以她们的身份顶多做个妾室,这会儿冒出一个明月想害薛二小姐确实太巧合了,奴婢私底下会去盘问其他三个丫鬟。”
“这事千万要小心打探,不要打草惊蛇,否则这真相本宫就没法知道了,”李璎嘱咐道。
洛姑姑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