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来，再到漫天飞雪，大地披上霜衣。绝望谷的感染者聚落，再过几个月也将迎来所谓的‘一周年庆典’了。
“还记得去年来到这里的时候，我还立下了一份雄心壮志，誓要尽一生之力，将绝望谷打造成感染者坚固美好的避难所。没想到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因为一场设计而威望尽失，被迫离开此地，重归故地了。”
风雪肆虐的切尔斯基大地之上，一辆厚重的装甲车正顶着阵阵风雪，缓缓地向西南方向进发。此时的塔露拉正坐在这辆装甲车里，背靠车载暖气，隔着厚厚的车窗望着车外的漫天飞雪，感伤地说道。
在德雷克和黑蛇谈完合作之后，德雷克就联系了塔露拉，征询她的意见，问她是否有回到科西切公爵领对抗第四集团军的意愿。
这一次，塔露拉倒是响应得很积极，没有做任何推托。在做好了权力交接代理的事宜，再安排了阿丽娜的保护工作后，她便跟随着德雷克派来的卫队，以及霜星和艾丽丝，一起南下了。
不过，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下定了回归公爵领的决心。归途之上，回想起这一个多月以来的种种异变，她的心中，也难免生出一丝悲凉之意。
“一场酝酿沉淀了十数年的阴谋诡计，不是我们有能力去预知和撼动的。不要让自己沉溺在一场无力挽回的悲伤回忆当中，塔露拉，要振作起来。”
“艾丽丝刚刚帮你出了一口气，你自己也要努力才是。等你把公爵领的事情漂漂亮亮地处理完了，再回到绝望谷，你那受损的威望肯定也能修复如初了。”
听到霜星这话，塔露拉的心中先是涌起一阵抵触情绪，随后又化作一声无奈的苦笑——这个霜星，嘴依旧是那么笨，根本不懂得该如何去安慰人。
‘嗯···不对，叶莲娜其实并不是什么嘴笨的人。她的安慰能这么生硬，其实只是因为她不在意我罢了···’
不过，尽管心里这么想，但塔露拉还是很乐意看到自己和霜星的关系有所改善的——要知道，在牧群事件刚发生的那段日子里，每次她俩见面，这只白兔子都会怒火上涌，出言损上自己几句呢。
至于霜星和塔露拉关系改善的原因，算下来有两层原因。其中一层，是因为艾丽丝对塔露拉依然保有相当的尊重，也对塔露拉安排的各项工作尽职尽责，未曾对塔露拉表现过任何不满，她作为艾丽丝的爱人，自然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屡屡让塔露拉难看。
至于另一层嘛，也是因为她刚刚从德雷克将军那得知了牧群事件背后的谋划过程。在得知斯克里帕尔等人是科西切在塔露拉身边埋藏了十多年的‘暗子’以后。她也就不会再用看猪队友的眼光来看待塔露拉了。
埋藏十多年的暗子们一朝爆发，塔露拉养父的源石技艺又具备那样阴诡的效果，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自觉间受到了影响。霜星不得不承认，这一回绝望谷的管理层，可谓是败得是一点也不冤。
“你这家伙···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本来我只是有些感慨而已。被你这么一说，我反而觉得有些恼火和烦闷了。”
“切，矫情。爱听就听，不听拉倒。”
“······”
不知怎得，虽然又被霜星怼了一番，塔露拉却觉得，还是眼前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霜星，看着顺眼一些。
“行了，趁着现在风雪漫天，窝在这温暖的车厢里好好睡一觉吧。等车辆行驶接近公爵领的时候，我们还有事要忙呢。”
一床被子从霜星的手里扔到了塔露拉的身上，随后白兔子就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嘿，不知不觉，叶莲娜也变得和艾丽丝一样，傲娇起来了。’
嗯，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只不过艾丽丝的刀大多用来刀自己，而霜星的刀大多用来刀别人。
握着手中的棉被，塔露拉的内心一暖，原先的郁气在这一刻算是被一扫而空，盖上被子，放松下心神，准备好好地睡上一觉。
风雪凛冽，寒风阵阵，厚重的装甲车虽将冷冽的风雪格挡在了外面，但却屏蔽不了那呼啸的风声。受风声的搅扰，不管是霜星还是塔露拉，都没有一点入睡的心思了。
“我不打算回绝望谷了，叶莲娜。”
“啊？！”
塔露拉没来由的一句话，让霜星为之一惊。
“你又哪根筋抽风了，塔露拉？我不是都和你说了，就算牧群事件对绝望谷的影响再大，也不至于说让你失去容身之所，至少现在，你都还是大家的领袖。你何必为了赌气，就闹这种幺蛾子呢？”
“不是闹幺蛾子，叶莲娜，也不是什么赌气。这个决定，我是思考了很久的。”
听塔露拉沉着冷静的语气，霜星也收敛下自己的疑惑和不满，打算静下来好好听听塔露拉的想法。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叶莲娜。”
“绝望谷的底蕴实在是太过薄弱了。纵使将军尽全力帮助我们建设城市，等到绝望谷真正发展成感染者的理想乡，估计也至少需要二三十年的时间。而我们同胞那短暂的寿命，根本不会有机会，去目睹或享受那一份繁荣与安宁···”
“我们的时间实在是太少了，底蕴也实在是太差了。没有资格窝在绝望谷里，搞什么‘高筑墙，广积粮’的戏码。”
“如今的将军势力还很薄弱，不复昔日一国元帅之荣光。纵使将军才华绝艳，手中本钱就这么点，哪有可能做到万无一失，面面俱到？”
“加上将军年岁也不少了，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将军因某种不知名的原因而衰弱败亡。失去了将军援护的绝望谷感染者，瞬间就会变成依赖恐鱼天险，困步自封、混吃等死的原始部落了。”
“是啊，有恐鱼这一层屏障，自身又除了粮食产出外一无是处。不论是皇帝还是实权贵族，没有哪个人会傻到派一只万人规模的军队来硬碰恐鱼，攻占绝望谷的。绝望谷就是积累了再多的感染者，一没工业基础，二没经济底蕴，三没科学技术，加上感染者寿命又不长，可不就是自困于谷里等死吗？”
霜星长叹一声，塔露拉说的这种情况，她也不是想不明白。
所以，塔露拉的打算是什么呢？
“你想继承公爵领的政治遗产，整合自己手头的资源，将科西切公爵领变成第二个感染者的根据地吗？”
“不行，科西切公爵领的情况和绝望谷不一样。受乌萨斯政府律法统辖数百年的公爵领，哪有那么容易就接纳感染者的存在？”
“就算费奥尔多陛下接受将军有关感染者的变法改革主张。在除绝望谷以外的城市里，感染者最多就是像在切尔斯基那样，过上安宁却清贫的生活而已。想实现繁荣昌盛什么的，根本没有可能。”
······
至少霜星觉得，能过上安宁的生活，哪怕日子清贫一些，对感染者而言已经相当不错了。她倒是没想到，塔露拉的‘野心’还真的不小啊。
看着霜星异样的目光，塔露拉马上就明白眼前这白兔子的思想，似乎跑偏到了其他方向上去了。
“咳咳···叶莲娜，我刚才说的只是一个类比。实际上，切尔斯基现在能接纳感染者，将军推行的政策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切尔斯基处于建设期，对感染者工人有需求，所以当地民众还能对感染者挤出几分好脸来。换个地方，哪怕是科西切公爵领被我彻底掌控，我都不可能有那个条件，让科西切公爵领的感染者过上一样的生活的。”
“至于其他地方，只会更糟。”
“想要快速发展我们和将军的联盟势力，绝望谷是指望不上的。但若是能够成功逼退第四集团军对公爵领的觊觎，拿下科西切公爵领，将其与切尔斯基连成一片，将两地的生产力联合起来。我们的联盟实力，会得到质的提升！”
“而按照这个计划，我们未来肯定是要去经营科西切公爵领的。毕竟将军身为一介军将，能做切尔斯基的代理执政官已经是极限了，不可能再搭一个科西切公爵领——哪怕我自愿送出去都不行。那自然，我就必须得利用我身上继承人的正名，留在公爵领，为将军施政经营，提供名义上的支持。”
“只有我们和将军的联盟势力发展得足够强大，我们才能真正拥有实现感染者解放理想的资本与力量。这份力量···绝望谷是给不了我们的，至少三十年内都给不了。但科西切公爵领不一样。”
听塔露拉阐述一番见解，霜星最终也是轻点了下头，表示了些认可，但随后又继续问道：
“但绝望谷的事情···我们也不能不管了啊···”
“这个我自然知道，放心吧叶莲娜。绝望谷就那么大点地方，人口也不多，有夏娜、前辈还有阿丽娜泥岩她们在，稳步发展下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别忘了我们之前得到的消息，自从皇室放出了要改革感染者律法的风声，加上绝望谷的存在也在贵族圈子里逐渐传开。乌萨斯各个领地的管理者，都对自己辖区的感染者加以管制，严格限制了他们的流动和逃窜。”
“短时间内···绝望谷估计是不会有多少感染者来投靠的。人口规模上不去，发展什么的自然也不会快速到哪里去。”
“那点小事，夏娜她们能处理好的。”
看塔露拉心意已决的姿态，霜星摇了摇头，也就没了再劝的心思。
不过不管塔露拉怎么搞，她终归是要回到绝望谷去的，毕竟那里还有她的父亲和一众兄弟姐妹。
对了，还有一只可爱的小菲林——阿纳斯塔西亚。
“那阿丽娜呢？人家照顾你陪伴你那么多年，你总不能把人家留在绝望谷，然后不回去了吧？”
听到阿丽娜，塔露拉自是一声苦笑：
“拜托，叶莲娜，这次回公爵领，完全是回去闯龙潭虎穴。如此危机的情况，我都自顾不暇，带她去不是害她吗？绝望谷那边，有泥岩小姐和先生的保护，可比如今的公爵领安全多了。”
“等到我们将第四集团军驱赶出去，将公爵领彻底稳定下来之后，将阿丽娜接回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塔露拉话刚说完，霜星本想再问一问泥岩的事情。通讯器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霜星连忙接通，艾丽丝的声音便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
“情况如何，刺杀的人都肃清了吗，艾丽丝？”
“没有，都是小鱼小虾两三只，看装备显然都是侦察兵，估计是来打探消息的。看他们的样子，在没有确定看到塔露拉本人之前，刺杀的主力部队是不会出动的。”
‘啧···和将军料想的一样谨慎啊···’
此次护送塔露拉返回公爵领，德雷克是必须提前将消息公开出去的。塔露拉离开这么久的说辞，是在公爵遇刺时受到了不知名国际佣兵的裹挟，后来逃走后又在雪原上求生闯荡多年，直到最近才得到雅尔茨政府的援助，准备返回公爵领。
将消息放出去，一是为了给塔露拉执行科西切的遗嘱提供便利——毕竟偷偷摸摸地回去有可能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二则是以此作为诱饵引诱敌对势力来执行暗杀操作，尝试着去抓一抓他们的小辫子。
这次计划一共有两个诱饵，其一是德雷克分派了两只车队去接送塔露拉回归。一只车队故意将自己的行踪弄得非常隐蔽，但护送的兵力十足，另一只就是塔露拉目前坐的这辆装甲车，乍一看除了装甲车以外毫无防护，行踪也光明正大，但艾丽丝和幽灵的一只小队则一直在暗中观察，伺机而动。
这一安排，无非就是略带赌博性质的兵法虚实博弈。但可惜，两头的车队都没有遇到大规模的‘流匪袭击’，顶多就是撞到几个侦察兵或是来试探一番就走的‘流匪小队’。这些流匪似乎不见到塔露拉本人就不会发起总攻，颇有些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味道。
这第一项诱饵没能发挥作用，塔露拉等人也就决定执行下一个诱饵方案了。
她们将在科西切公爵领附近的一个小镇停驻一会，与另一只车队汇合，再吃个午饭，让塔露拉露个面试试。
和塔露拉对视一眼，看到塔露拉点头，霜星便和艾丽丝回复道：
“我们明白了，那就按原定计划，先前往路德镇汇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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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队抵达路德镇，塔露拉等人顺利于此地汇合。
“快十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个小镇···居然比我当年来的时候，更显破败了啊···”
抵达之前，塔露拉还怀有一丝期待，想看看这个自己当年逃出科西切公爵领前，住了最后一个晚上的小镇有没有什么大的改观。一路看下来，眼看着小镇街道上的人比当年更少，房屋也更显老旧。塔露拉的内心就很不是滋味。
要知道近十年内，乘着乌萨斯经济飞跃的快车，大部分城镇都获得了不小的发展，变得更加繁荣。而处于科西切公爵领的路德镇，明明有着贯通公爵领和切尔诺伯格的交通优势，却因疏于打理显得愈发破败。足见科西切公爵被刺一事，给公爵领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看开点，塔露拉，说不定不是这个小镇变得贫穷了。而是相当一部分人都靠自己的打拼，前往大城市过上更好的生活了呢？”
听着霜星的安慰，塔露拉只是苦笑了一声：
“好了，没必要用这些话来安慰我了，叶莲娜。鲁莽就是鲁莽，何必自欺欺人呢？”
“只是···哪怕是让现在的我回到当年的那个时候，我估计依然会选择将那柄长剑，刺入那个混蛋的胸口里去吧。呵···我倒是能理解艾丽丝的那种观念了——有些事情，即便理智上知道是错的，但感性却依然会推动自己继续做下去啊。”
“克己守心···说起来轻松，做起来，何其艰难···”
车队虽然在小镇汇合，但为了给偷袭的敌人留下一点‘破绽’，大部队是向着小镇中心的商铺去了。只有塔露拉霜星三人和几名幽灵的精英成员，走进小镇边缘的一处酒馆当中。
“老板，麻烦上一下菜单！”
酒馆的吧台上，中年的乌萨斯男人将报纸盖在自己脸上休息。一听塔露拉的声音，这老板就一跃而起，赶忙上来招呼了。
“中午好啊，各位顾客，请问你们想喝点什么？”
“请问你们的店里有熟食吗，老板？”
“那当然是有的，别看我这个酒馆不怎么起眼，但里面的商品可不止是酒品而已，熟食甜点之类的，我们也都是做的。而且价格也不贵，至少比斯科沃罗茨克那边便宜多了。”
“好，那麻烦来五大杯扎啤，再上七份熟肉排和土豆羹。记得其中两份做淡一点，尤其是肉排，千万不要撒辣椒粉。然后再给我们准备两桶扎啤，我们留着路上喝。”
前面的是塔露拉正常想点的餐食，后面的两大桶扎啤则纯粹是看这店家生意不好，想多关照一下而已。
“好好好，还请各位顾客稍候，我马上就去准备。”
“欸等等，老板，你倒是先让我们把账结了啊。”
“客人先不用急，饭后再结也是可以的！”
看着老板堆着满脸的菊花笑走进后厨，塔露拉也是叹息一声。走到吧台上抓起那一份菜单，粗略算了一下后，掏出一叠乌萨斯钞票，清点出对应的数目，放在了餐桌之上，等着老板来收。
看得出来，这酒馆的生意还是很冷清的。不然这老板也至于热情至此——显然是怕放跑了自己这群顾客，丢一笔‘大单子’。
在店里扫视一圈，塔露拉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店角落里的一名顾客身上——那是个头顶黑色光环，身披大衣，看不出性别的萨科塔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塔露拉的目光，萨科塔人转过身来，浅笑着和塔露拉等人摆手打个招呼，这时塔露拉才看得到对方是个女子。一双深蓝色的眼瞳，嘴角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特别是身后，居然还舞动着一条奇怪的黑色尾巴。
塔露拉也摆手回应，萨科塔人转回身去继续享受她的餐食和甜点。注视着对方的背影，塔露拉可以说是越看越觉得奇怪。
乌萨斯境内倒不是说完全见不到萨科塔人，只是数目稀少而已。但对方那黑色的光环和尾巴，即便是塔露拉都是闻所未闻。此外，那个萨科塔人身上携带的一黑一白两根法杖，居然让源石技艺敏感的塔露拉，罕见地感到了一丝威胁。
“喂···安德森先生，我没记错的话···似乎只有触犯过拉特兰法典的萨科塔人，其光环才会呈现黑色？”
塔露拉压低了声音，向旁边满脸胡茬，一脸凶相的男人询问。安德森抬起眼皮向角落里的萨科塔人看了一眼，随后淡淡地答道：
“只有出手伤害过同族的萨科塔人，其光环才会变为黑色。”
“！”
“照前辈的说法，这名萨科塔女子···可能是个犯罪出逃的杀人犯？”
“很有可能，不过也不是绝对。萨科塔人不是非要杀害同族才会导致光环变黑，误伤什么的，也会导致这种情况。”
“···您似乎对萨科塔人很了解的样子，前辈。”
“我有个同僚就出生自拉特兰，当年在拉特兰做警察的时候，击伤过一个挟持人质的萨科塔人，导致他的光环变成了黑色，随后受到法典的处罚，被流放了出来。”
“拉特兰的法典死板得很，它根本不管对方是不是恶人，或者你是不是故意伤人，只要伤了人，就会被法典标记，导致光环变为黑色。”
“这样啊···那您觉得，这个萨科塔人，是不是···”
“她是不是刺客我不知道，但我倒是先建议你提前拿好自己的剑。”
“这座酒馆，已经被人包围了。”
话音刚落，塔露拉心中突然涌出一阵强烈的危机感。源石技艺即刻触发，塔露拉用巨剑舞出一条火龙，向着酒馆大门的方向袭去。
下一秒，塔露拉感觉周身一冷——是霜星在发动冰盾掩护自己。随后耀眼的火光闪起，一阵剧烈的冲击波震得塔露拉有些头晕目眩，等到塔露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艾丽丝不知何时已经被炮火打得血肉模糊，‘死’在了酒馆大门的位置。
“冲！杀掉所有目击者，把那伙人的赤金和地窖里的啤酒都带走！”
一声呼喊响起，一批流匪从酒馆大门的位置涌了进来，即刻就与塔露拉等人激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