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承昱出生三天后就荣获了琉璃亲自给他取的小名——“哭哭”。
这孩子不知是依据什么来认人的,在琉璃旁边就异常的好带,可以一整天就笑眯眯的哼都不哼一声。
但若是把他带到看不见琉璃的地方,他就扯着嗓子咿咿呀呀哭个没完。
琉璃没好气地捏了捏梁承昱的小脸,“怎么这么爱哭,我看你就叫‘哭哭’好了!”
不过虽然琉璃嘴上嫌弃这个便宜儿子,对上他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
别说离述了,就连梁元佑都吃起了梁承昱的醋。
琉璃才认识这个小屁孩儿几天啊,都开始为他缝肚兜了。
他暗暗瞪了梁承昱几眼, 谁知那小子连一丝眼风都不肯分给他,直勾勾盯着旁边的琉璃看。
幸而小孩儿家觉多,梁承昱看了没一会就撑不住沉重的眼皮睡着了。
银朱十分识时务抱着小主子退了出去,梁元佑见琉璃不欲理他,轻咳了两声想引起她的注意。
果然,琉璃放下手里的针线抬起头,“梁元佑,你果然是有肺痨吧!”
梁元佑本来只是做做样子,被琉璃这句话一激,差点气得咳血。
等他好容易平复心情后,还是泄气一般自顾自地坐下了。
虽然知道琉璃心里没有他,但对他也太过无情了······
想到这,梁元佑恨恨地盯着琉璃手里做了大半的东西,“你和爷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怎得不见你给爷做东西?”
琉璃诧异地抬起头,“梁元佑,你变不变态,这么大了还想着穿肚兜啊!”
?
我何时说过要你给我做和梁承昱一样的东西了?
梁元佑恼怒之下脸色阴沉得可怕,他事事都为琉璃着想,为了保障她的生活连孩子都不是自己亲生的······
“呐,这是我专为你做的,天下再找不出第二枚这么漂亮的香囊了!”
梁元佑正在心里酝酿风暴,没想到想到一半琉璃就抛了个东西砸在他怀里了。
他低头一看,是一枚绣着桃花的香囊,粉色的,系带上还特意寻了几颗相匹配的珠子,看着用心得很。
梁元佑呆了,他没想到琉璃居然特意为他做了一枚香囊。
只是为着他做的,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梁元佑小心翼翼,翻来覆去看了半晌,最后依依不舍地将它收进怀里。
还没等他向琉璃道谢,外头传来了一个丫鬟的声音。
“大爷,姑娘,太太来了。”
自从梁承昱出生后,薛柔玉一天三趟往溪华苑跑,做足了一个关爱子嗣的主母样。
琉璃不耐烦应付她,再加上薛柔玉每次来的时候梁承昱都睡着,所以到目前为止她还没能碰到梁承昱的边。
梁元佑得了琉璃送他的香囊,正是想在琉璃面前表现一番的时候,他起身理了理衣袖。
“你好生歇着,爷去替你打发她。”
琉璃随意地点点头,将在地上打转的离述抱起来。
“招财,你是不是饿了,怎么一直呼噜?”
离述看着梁元佑的背影恶狠狠地龇牙,那香囊是琉璃专为他做的好嘛!
琉璃看他这样,也猜出了离述心中所想,她漫不经心地摸着离述的白毛。
“那日送你你又不要,现在在这抗议也没用啊。”
那枚绣着桃花的香囊原是琉璃专为离述制的, 但离述既已决心不再掺和进渊衡和瑶宜之间的事,再看到香囊上绣着的桃花就有些别扭。
但琉璃可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机会她只给一次,离述不要她就丢了喂狗。
梁元佑就是那只狗。
不过现在满心欢喜的梁元佑尚且不知自己被琉璃当作了狗,收到这个香囊之后,他最后一丝顾虑也无了。
“佑郎,我想进去看看孩子,可是······”
薛柔玉和周嬷嬷正堵在溪华苑门口,看门的仆人没得到主子的许可哪里敢轻易放她进去。
一看到梁元佑现身,薛柔玉委委屈屈地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她可是大太太,那贱蹄子不过替她生了个儿子,现在居然也敢把她拦在门外,实在没规矩。
梁元佑平静地看了她半晌,只看得薛柔玉心里打鼓。
不过好在没多久,梁元佑又朝她温柔一笑,“承昱正睡着,娘子进去了也见不着他,不若我陪娘子回上房。”
“有桩事,还须得娘子帮忙才行。”
什么事?
薛柔玉愣了一愣,直到梁元佑替二人倒好热茶,他才缓缓开口道。
“承昱年岁尚小,按照梁府的规矩这孩子的父母须得亲自去庙里点一盏长明灯,保这孩子长命百岁,健康无忧。”
梁元佑此话一出,薛柔玉也想起了前几个月赵婉娴和梁元暄确实为了此事去过明蝉寺。
佑郎这是把她看作是孩子的母亲了?
薛柔玉喜不自胜,自然连连点头,“承昱是佑郎的长子,我身为他的嫡母,自然要为他尽点心力。”
“佑郎打算何日去供灯?”
梁元佑摩挲着茶盏,眼里的深意转瞬即逝,“我已请人看过了,明日便去。”
薛柔玉没想到时间这般紧,一面招呼周嬷嬷准备东西,一面又去箱笼里翻明日要穿的衣裳。
梁元佑柔情蜜意地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娘子不必太过操心,只是去供灯,我们速去、速回。”
最后那句梁元佑的语气意味深长,但薛柔玉想着回来后梁元佑定会做主把梁承昱抱到上房给她养,兴奋之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小细节。
······
“佑郎,你还记得上次我们同去明蝉寺的那回吗?”
薛柔玉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象,不免有些怀念。
那时她和梁元佑还是亲密无间的恩爱夫妻,没有琉璃,没有云雀,只有他们两个日夜相依。
梁元佑点了点头,此次出行一切从简,马车厢里只有他们二人。
他拿起一旁预备好的茶壶,替薛柔玉斟了一盏茶。
“娘子,请用。”
不料这时车轴碾过一粒小石子,车厢一晃那杯茶自然也撒了。
薛柔玉见梁元佑垂眸盯着地上的水渍,只以为他是在懊恼没端稳那杯茶。
“这些水过些时候就干了,不必在意。”
话毕,她握住梁元佑手里的空茶杯,“重新倒过一盏就是了。”
梁元佑听了这话果然一笑,深情款款地看着薛柔玉。
“娘子说的是,为夫再重新为你倒一盏。”
于是,第二杯茶又举到薛柔玉面前了。
她含着笑接过,杯沿刚沾上唇,外头的马突然发起狂来了。
驭马的车夫双手被缰绳勒得鲜血淋漓,也没能制住那匹发狂的马。
眼看着那匹疯马直朝着悬崖边上狂奔,车夫大叫着撒开手往旁边一滚。
等到后头的家仆追上来时,除了在地上痛呼着的车夫,梁元佑和薛柔玉已经连人带马坠到悬崖下,生死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