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该嘈杂的闹市,一片肃杀。
盘旋在皇都头上的白云,也变得沉甸甸起来。
密不透风的封查,让所有人惊心生惧。
就算不是自己做的,可也难在这么多轮透不过气的问查下,保持镇定。
不知搜查过多少人,也不知问过多少轮。
突然,众人只见那位冷寂的少年,站到一位壮年男子身前。
尽管他们都被搜过身,但少年脸上凝固的神色,还是让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褚召正好排查出来,有一人在马车行经后,消失在人前。
而他手中的画像,正是根据店小二和周遭人等的描述所绘。
尽管行动迅速,却并不抱太大希望。
分头与一众带着画像,重新排查人时,却听见宁桀这边似有收获。
褚召带人匆匆赶到,却不是画像上的人。
还没等问出心中疑惑,就见刚问话不到几句的宁桀,手起枪落劈断那人一只手臂。
突生变故,让周围接受盘查的百姓,一瞬骇然变了脸色。
文瑞世子更是满目惊震。
只见宁桀乖戾的脸上,一片杀气,“招出幕后人来,我留你父母性命。”
被砍断一臂的人,痛吟一声,脸上冷汗涔涔而下。
却是紧咬牙关,冷酷看着宁桀。
“招供?别妄想了。”
根本不知道发生何事的百姓,就见少年隐隐一笑,“也好。都不重要了……”
说话之间,还没等一众明白何意思。
就见那高壮男子,身子骤然倒下去。
在摔向地面后,一分为二的尸体,和呼呼往外冒的血水,才让一众看明。
此人自腰腹以下,已被拦腰斩断。
一众目光从那倒地不起的人身上,一瞬又回到少年手中不知何时从巡检身上抽取的染血宽刀上,顿觉心惊胆寒。
明明比自家孩子大不了几岁,却出手如此狠绝。
连话都没问清楚,就动手了?
宁桀缓缓蹲下,对上记忆中,那个让他至今难忘的双目。
“没想到,我没被烧死吧?”
一旁的牧泽恍然间想明白什么,惊目看去。
就见到那个与他们曾张贴悬赏的画像上,有六七分相似的眼睛,瞪向宁桀。
难道是……
“是你。”
地上再难忍受巨痛的人,嘴里开始不断往下吐血,扭曲了面目的脸庞,狰狞一笑。
“可惜了……”
可惜什么,没人知道,因为说完这句,那人就咽气了。
而在百姓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何故时。
一直密查的巡检官差,终于有所收获。
他们找到了一方人皮面具,见地上那男子脸部轮廓极为相近。
用之覆面,对比一番后,果然是此人。
“对上了,对上了。”
巡检司的人振奋起来。
出了这样的事,若一点线索都找不到,他们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就算不跟上边交代,可在皇都根下,有人对玄冥王妃出手,他们也责无旁贷。
只是,这人就这么被杀了,岂非再也无法找出背后之人?
在一众目光凝聚向少年时,只见少年冷漠的丢下手中泌血的宽刀。
“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
冬日的烈风,一瞬吹起少年的发。
连同扑鼻的血腥,于四周蔓延开来。
……
一阵渴意,让苏笙笙从昏睡中苏醒。
睁开眼眸时,就见到一身玄衣的谢玄,手中长枪闪过晦沉之光。
“你去哪?”
刚放下手帕的青柠,一瞬惊喜地转回身,“小姐,你醒了。”
那个准备出门的人,也一瞬怔住了。
苏笙笙在青柠的帮助下,才支起身。
看着那个奔回床前的人,“你刚才要做什么?”
谢玄脸色微动,“你醒了就好,我不做什么,只陪着你。”
苏笙笙可没被他糊弄。
他刚才脸上的杀意,不要太明显。
“难不成,你还真想造反不成。”
宗政锐进即便再行事荒唐,可他还是南陵的帝王。
此刻二圣之事还未完结,他提枪杀入皇宫。
不说她的仇报不了,就是麒麟军再想翻案,也会被后世诟病。
认为是谢玄手握重兵,有了谋逆之心。
麒麟军之冤,不过是他起兵的借口而已。
青柠嘴角苦涩,“小姐,不是皇帝做的……”
?
苏笙笙强撑着去看两人神色,又看回桌上放着的一柄带血暗器。
“怎么回事?确定了么?”
青柠看着苏笙笙毫无血色的唇瓣,只觉心痛难当。
“白公子查出,那刺入马腹的暗器,涂了一种能让马会狂躁的致幻药。
而那味药,与千魂引其中的一味,是同一味。”
苏笙笙昏沉的脑袋,好半天才理顺。
竟不是宗政锐进因谢玄一直相逼,让其帝王颜面难放,而给他们打击的人。
是……君瑶……
谢玄此刻已是双目赤红,“宁桀已认出,是当年食香楼纵火之人,我不能再忍了。”
苏笙笙气喘吁吁地支起,“什么叫不能再忍了?不是认出来了么?人呢?”
青柠脸色一白,“那人认了罪,但不招供,已被宁小公子杀了。”
不说全,也是怕吓到苏笙笙。
三夫人回来后就吓病了,柠语已经赶去照顾。
小公子也吓得不轻,青染一直陪着。
小姐身子虚弱,再受不得惊。
谢玄一双凤目血红,“我不能再忍了,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再被她暗下毒手。”
又是被掩藏罪行,苏笙笙也不由绝望。
小腹已经不痛,但这一动,也冒出一身湿冷的汗。
“你抱抱我,我冷。”
青柠听到,却是又落下泪来。
但还是立刻给闻言上前的谢玄,让出位置,退到外边。
若非三夫人一直护在小姐身后,抵住撞到车窗的冲劲,又有小公子的垫底。
只怕小姐这次,真的悬了。
也难怪将军,不想再忍。
被谢玄紧密拥住,苏笙笙有些往外冒冷的身子,才有了一点暖意。
“我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只是关心则乱。我刚才还怀疑是苟皇帝,若你此刻也认错人怎么办?”
谢玄明知不该与她争执,但还是压不下杀心,“宁桀是你教出来的,他认出那双眼睛了。”
苏笙笙微叹一口气,让他取过热炉上暖着的水,润了下浮躁的喉咙,才再次开口。
“麒麟军之冤翻案就在眼前,若你被下了大狱,还有人帮靖远亲王镇住那群宵小么?”
不等谢玄反驳,又道:“退一万步说,你光凭怀疑,就妄自定夺,与太上皇当年行径,有何差异?”
谢玄抿唇,“可我不能看着她一再对你出手,根本防不胜防。”
苏笙笙还是被他气到,忍不住咳嗽起来,也就此压下谢玄的急眼之言。
“若人人因猜忌怀疑,就能定罪,还要法律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