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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陵国的开国君主,乃是一位身经百战的武将。

自他登基之后,始终对其他手握重兵的大将心存戒备,唯恐他们自立为王。

因此,自南陵国建国之初,便形成了打压武将、重文轻武的风气。

从而与北戎的战事,就此埋下覆灭危机,恰似一柄双刃剑。

可谓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书房中

苏老太爷缓缓放下手中的信件,眼神中满是落寞与忧虑。

“汪高逸、秦祁二人弄权误国,圣上亲近此等奸佞,南陵国迟早会葬送在他们手中。”

这封信,是季晏礼的祖父送来的家书,他已上任柳州税课司大使。

他因清廉正直、不善钻营,得罪了当地权贵,被下放至柳州偏远之地,担任了一个九品小官。

不过,好在季家向来淡泊名利,对此次外任并未太过在意。

信中字里行间,满是对朝廷这次向北戎俯首称臣,以及解除北疆主战数位大将兵权的深深忧虑。

为了推行这次议和,朝廷竟然只口不提,北戎扶植南陵前丞相虞昌称帝一事。

信末提及,季晏礼迎娶苏笙笙之事。

因苏家男子不便送嫁,希望季晏礼能在天堑关迎娶苏笙笙,之后护送她至柳州,再前往皇都参加科举。

算算时间,这桩婚事已得加快。

苏老太爷刚欲与略显失神的季晏礼商议此事,苏老夫人便走了进来。

“笙儿的舅母真是有心了,还记得三媳妇提过笙丫头爱吃桂花糖。这次特意送来了桂花,三媳妇已经做好了桂花糖,咱们也好久没尝了,就等着笙丫头回来一起品尝呢。”

说完,她笑着看向季晏礼,“笙丫头这一出去,就忘了时辰,还得麻烦季公子帮忙去找找。”

季晏礼明白苏家是有事相商,于是恭敬地应承下来。

……

冰层之下,裂纹骤然崩裂,苏笙笙不禁吸了一口冷气。

她紧紧抓着绳索,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同时还不忘安抚身后的表哥:“别慌,稳住。”

然而,李响如何能不慌?

他越动冰面的裂纹就越多,放在冰面上的手也开始发麻。

苏笙笙如履薄冰般前行,却感受到谢玄那冷冽的目光,让她不敢轻易开口求助。

她心中暗自嘀咕:这里又不是军事禁区,至于这么瞪着她吗?

而且,这里现在也算是她的地盘了吧?

想到这里,苏笙笙的底气回升,不再理会谢玄那冰冷的脸色,只专注地盯着脚下的冰面。

她身材轻盈,此刻减重最为关键。

当她终于踏上裂纹边缘时,便准备让已经解下轮滑鞋的李响往这边滑动。

而就在这时,知道午间食香楼会往苏家送餐食的季晏礼,也得知了苏笙笙在这里的消息。

他与拿着餐盒领路的在青刚一到场,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李响脚下的冰层似乎在晃动,裂纹一路向不远处的苏笙笙蔓延而去。

眼看着裂纹又追了过来,苏笙笙这次也知道自己玩大了。

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让李响先爬到另一边。

毕竟她会水,即便掉下去,也就得一场风寒,但李响掉下去只怕会瞎扑腾。

正当她迟疑是否要让那位冷眼旁观的玄冥王搭把手时,就听季晏礼赶到了。

“苏小姐小心。”季晏礼匆匆上前,却猛然听到脚下冰层迸裂的声音,又急忙停住了脚步。

他并不敢大声,怕会惹得苏笙笙恐慌。

苏笙笙一看在青也来了,一下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季公子,帮忙拉一下绳子。”

她转过头,让李响整个人趴在冰面上,然后让在青和季晏礼一起拉他出冰面。

苏笙笙选择的这片冰面并不大,顶多是一个千米见方的小广场。

在青和季晏礼紧张地开始帮忙拉绳子,苏笙笙则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前进的道路,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而被牵引过冰面的李响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苏笙笙无语至极的看向他。

她一个女的都没哭,他一个大男人,还这般好哭?

就算真的会掉下去,顶多也就喝几口冰水的事,至于嘛?

正当她有些看不下去了的时候,就听季晏礼开口问:“这才十月,冰面刚结冻不久,苏小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苏笙笙赶紧转移话题:“是表哥非要玩,我都警告过他了。”

此话一出,还在哭天抹泪的李响,嘴巴一下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

苏笙笙见他不哭了,才停了头疼,“是不是祖父喊我们回去?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作案的绳索丢给在青,还不忘招呼一下一直冷着脸的谢玄:“将军尚未用过午饭吧?不如去苏家用顿便饭。”

“不便。”语气有些冷硬。

这怎么又生脸了?她可是特意提及祖父呢!

苏笙笙见状,也不好再套近乎了,于是躬身退下:“就不多打扰将军了。”

说完,她领着其他还没回过神的三人,加快撤离作案现场。

……

苏家

当众人目睹李响那头发凌乱、灰头土脸的模样时,无不露出惊讶之色。

苏笙笙全然不顾李响内心的郁闷与沮丧,直接将一顶顽皮的帽子给他夯实到头上。

“表哥见了这南边的冰,非要上去滑冰,笙儿跟他说危险,他偏不信。幸好季公子及时赶到,不然我和表哥可就真的危险了。”

被人跟面饼一样拖了一路的李响,还没从刚才放声大哭的窘迫中走出来,就被这一棍子,打蒙了。

李响眨巴着眼睛,看着说谎时面不改色的小表妹,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氏一听,可就真惊了。

她连忙走上前,仔细查看着苏笙笙,见她并未受伤,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然而,责备之情却难以抑制,“笙儿才多大啊,你怎么就带她去那种危险的地方?”

苏笙笙以前一直是个乖巧懂事、不惹事生非的孩子。

谁能想到她如今竟敢在第一天,就敢把刚见过一面的表哥带到冰上“收拾”?

就连季晏礼这次也以为是李响贪玩所致。

实在是李响那略带娇憨、又极毁形象的孩子气模样太过深入人心,让人忍不住将他划到爱贪玩的行列中。

李响涨红了脸,想要解释:“姑母,侄儿……”

但苏笙笙岂会给他洗白的机会?

“不过表哥这次也挺勇敢的,让我先走。”

毕竟李响是客人,苏家也不好过多指责。

加上有季晏礼在场,众人只能就此打住,招呼几人入座。

待酒菜摆满一桌,苏笙笙却发现祖父迟迟未动筷子,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只是一会儿没见,怎么觉得祖父的眼神变得如此暗沉无光,仿佛里面的火苗都已经熄灭了一般?

得知南陵称臣纳贡的消息后,苏老太爷即便如今已远离朝堂,又怎能安心吃得下饭呢?

若非事关苏笙笙的终身大事,他恐怕早已无法坐在这桌旁,若无其事地看着南陵就此臣服。

只是人性复杂如此,被一帮奸臣把持朝政,他又能奈何呢?

直到苏老太爷动了筷子,其他人才敢跟着动筷。

苏笙笙有些纳闷地扫视了一圈神色异常的一桌人,当她的目光与李响那躲避不及的眼神相遇时,她微一挑云眉,唇边缓缓绽出一抹悠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