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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滨城的火车上,我们串联起整个事件,原来小梅在找芬姐之前,还找了两个人,一个是街北区公安局苏局长,一个是秦洋。

小梅找到苏局长告诉他自己即将被绑架,希望得到救助,苏局长当然没搭理她,但还是把自己的电话给了小梅,告诉她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

小梅担心区分局会像市西派出所一样不作为,所以又找了秦洋,叮嘱秦洋如果有事,直接向市局举报;在进物流园的前一刻,小梅把同一条地址短信发给了苏局长和秦洋,然后删除短信、关掉手机。

胖子问我后面的大撤退是怎么想的,风险太高?

我点点头,当时别无他法,只能将计就计,假谈判是崔天亮想出来的,他骑虎难下,只得赌一把。

苏局长为什么会来到物流园,而且点名道姓的说是绑架,那肯定是得到了确切消息,这个人会是谁呢,除了小梅我再也想不起还有其他人了。

既然他收到了小梅的地址信息,肯定也知道小梅的电话,所以当我说出5921的手机号时,明显看到苏局长眼前一亮,我知道,这出戏能继续唱下去。

胖子竖起大拇指,“我要给你买小拇指雪糕吃!”

“谢谢你全家!”

有惊无险,我和胖子各自打开关机许久的手机,消息不停的往外冒,我的消息以小冉的居多,还有大妈发过来的三两条,胖子的都是小梅之前发来的,我和胖子都很奇怪,胖女人的消息居然一条也没有,不过这也确实是她的风格。

“这一单……”

“算了吧!”

我点点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匆匆而过,我和胖子的共识之一:有些任务注定是无法完成的,勉强只会适得其反。

这段时间我和胖子早已精疲力尽,摇摇晃晃便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美梦飘至,梦中我看见一个女人拿着鞭子向我走来,再一看是芬姐,她面带笑意,朝我耳朵吹了一口气,说要教我怎么用爆炸糖。

后来小梅问我,睡觉时一直支支吾吾的,是不是做噩梦了,我看着胖子,告诉她,我在学屠龙之术。

月朗星稀,六点半又回到了我可爱的滨城,迎面扑来火锅的香味,我点上一颗烟,深呼一口气,放虎归山、如鱼得水,我告诉小梅,这次任务之所以没成功,原因只有一个,水土不服,可谓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这件事要是发生在滨城,分分钟拿下。

“老话说的好,病从口入祸从口出,有的人要遭雷劈了!”

小梅面无表情盯着停在火锅店门口的一辆车,我和胖子扫了一眼,它的侧面喷着醒目的四个字:亨泰物流。

我脑袋轰的一声,像遭了雷劈,眼神涣散地看向胖子,胖子两眼正直愣愣瞅着那辆小货车,面如土灰。

是鬼迷了心窍也好,是前世的因缘也好,然而这一切已不再重要。

“他妈的还有完没完,阴魂不散了!”

我恼羞成怒、暴跳如雷,倒是胖子幽幽地飘出几个字,“弄,弄他们!”

这是雄性动物最后的倔强,一次羞辱、两次羞辱也就罢了,居然欺负到家门上来了,我和胖子不要面子的吗?

刚进火锅店,我一耳朵就听到一句唐州的方言,那里的方言有点像重庆话,“那两个小子肯定脑子进水了,居然想搞我们!”

如果没猜错,那两个小子也不是什么外人......其中就有本尊。

他们四个人,三个人说本地话,另一个瘦子说唐州话,我们在他们右侧坐了下来,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宇哥,那两个混小子后来怎么样了?”

一个黄毛继续问道。

“怎么样?死得惨惨的,他们给崔总又是磕头又是下跪,才勉强饶他们一条狗命!”

我点了三份青菜,胖子点了蘑菇菌汤的底料,小梅皱着眉问我俩,什么时候变成食草动物了,我和胖子异口同声,卧薪尝胆、清心寡欲!

“不过,这两个小子倒也没白去。”瘦子举起酒杯,示意碰一个,“‘雅典皇宫’,他们一住就是十多天,饿了就叫外卖,困了就睡觉,醒了就爬窗户往外寻摸姑娘,那叫一个爽啊!”

胖子突然咬了舌头,我筷子没夹住白菜帮,溅起的油花烫的我一哆嗦:“什么是人言可畏,什么是三人成虎!”

小梅不断点着头,拿过菜单,在“羊宝”一栏里写了个“2”。

“他们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他们是屎壳郎上马路,竟装小吉普!”

“他们是耗子给猫当三陪,挣钱不要命!”

“他们是茅厕里打灯笼……”其他三个人一人一句歇后语,提起酒杯,等着瘦子揭晓答案。

“找屎!找屎!”

欢呼雀跃,热闹非凡,是谁说的快乐会传染,我和胖子冷若冰霜,只有小梅在边吃边笑。

“你说得是‘找死’吧,大哥!”

我忍不住朝瘦子嚷了过去,酒过三巡,他龇牙咧嘴地点着头。

“宇哥,咱可说好了,你车里的货这次只分给我们兄弟三个,不能再给别人了!”

坐在瘦子左手边的络腮胡又提起酒杯。

“放心吧,一言为定,明天就给你们送过去,其他人一盒烟也别想拿走!噢……得给瑶琴留两箱。”

瘦子痴痴笑了起来,说话变得黏糊,像嘴里粘着一层胶水。

我眼前的火锅热气滚滚,大爷的,在滨城还能被你们欺负了?

我们吃到一半,右手边的那桌准备算账走人,我尾随其后,瘦子和另外三人一起上了一辆出租车,他的货车留在了火锅店门前。

这家火锅店在火车站附近,滨城的火车站位于新城区,新城区有我的一个老相识,派出所所长,老张。

酒足饭饱,胖子送小梅回家,明早过来和我接头,我则拨通了老张的电话,我告诉老张我要请他吃饭,一场饕餮盛宴!

老张痛快答应了,还说要带一瓶十块钱的“老村长”,真是个大方的场面人。

第二天闹铃叫醒我的时候,还有点头晕脑胀,昨晚和老张一人一瓶“老村长”,梦里好像真回了趟老家,见到了总坐在桥头的老村长。

我怕喝酒误事,就在火锅店附近的宾馆将就了一宿;巧合的是,嫉恶如仇的老张最近也在寻找亨泰物流在新城走私的线索,我们算是一拍即合。

窗外还只是蒙蒙亮,我洗了把脸给老张打去了电话,他正在路上,五分钟后到;退了房,在火锅店附近找了个小摊,点了两份小豆腐,昨晚老张寒酸我,他第一次吃人家的剩饭,我告诉他,不能说是剩饭,是别人没吃完,我们这叫续宴,吃饭只是噱头,兄弟相聚才是正经事。

没错,我和老张吃的是我和胖子没吃完的火锅。

听完了我的话,他说幸好夏天走的及时,要不然真担心被你这癞蛤蟆得了手。

夏天,我在这样的初秋又想起了夏天,那个不属于我的夏天。

老张的“赛欧”在我旁边熄了火,边吃边聊,我问老张能不能顺藤摸瓜,扳倒崔天海,老张“哼”了一声。

我不知道他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崔天海,我喊了一声摊主,给这位老大哥加个卤蛋,老张拍着胸脯,不管谁犯法,法律面前一视同仁。

我潮,有了蛋,果然血性十足!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胖子应该是闻着味来的。

一碗小豆腐下肚,驱散了初秋的凉意,看着不远处满载的小货车,我咬着下嘴唇想,大爷的,唐州是你们的地盘,在滨城,我能和派出所老大面对面的吃小摊,这次让你插翅难飞。

太阳初升,街道上行人渐密,早市的小摊退避三舍,即使在微凉的初秋清晨,也依然阻挡不了一部分爱美姑娘心里的夏天,对于她们衣着暴露的付出,我和胖子这样眼睛都不眨的人最该道一声“谢谢”。

“来了!”

老张一语惊醒梦中人,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小货车前面,车上下来的正是昨晚大醉的瘦子。

还是人家老张训练有素,这要是旁边走过一个泳装姑娘,我和胖子都不敢肯定,还能不能记住有要事在身。

“走,上车!”

老张大手一挥,紧张气氛骤增,毕竟是科班出身,不比我和胖子这样的散兵游勇。

小货车在街道上四处游荡、走走停停,好像不急于送货,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滨城的土特产倒买了不少,值得注意的是,瘦子一直在打电话。

太公钓鱼,着急不得。

瘦子的车速终于超过了八十,老张紧紧咬住,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车距,车上了立交桥,又闯进繁华的步行街,拐弯抹角之后来到了一条不算宽敞的旧街,此时,小半天的时间已过。

“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我问老张。

“有可能!”

老张,你对得起我给你加的卤蛋嘛!

“送这样的货,肯定都是老司机,怎么也有点反侦查的意识,货就在车里,我倒要看看他能跑哪儿去!”

老张跟着小货车又转了个弯,小货车突然加速,只听见胖子大喊一声“不好”!

为时已晚,人行道上的三轮车已被撞翻在地,车底下压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头破血流。

老张一个急刹,我赶紧跳下车。

“你俩接着追,这里有我!”

老张一脚油门轰下去,勉强还能看见小货车的尾灯。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胖子在看守所告诉我的,与他一起关进去的还有老张,对,你没看错,是派出所所长老张,被关进了看守所。

“大爷的,丧心病狂!”

小货车一路向西、左突右冲,老张数次超车,想将它逼停,瘦子狗急跳墙,老张的车被撞的面目全非。

“他要上高速。”

胖子大喊。

小货车排气管歇斯底里、浓烟滚滚,不远处是香江,过了香江不过四五公里,便是高速入口,瘦子现在已然处在癫狂状态,想靠一根收费站的栏杆拦住他,显然不现实。

“想回老家,老子的地盘是你想走就能走的嘛!老张,你得换车了!”

油门到底,老张的“赛欧”回光返照,像回到了秋名山。

消息仿佛是被提前散播出去一样,今晚会有两名亡命之徒出现在香江西路,你追我赶,怕死的车主千万不要来;宽广的路面上竟一辆车也没有,十分钟后,一座桥出现在眼前。

“不能让他过桥!”

“停车!”

胖子咆哮着,老张一个急刹车,头狠狠撞在了方向盘上,老张抬起头喘着粗气看着胖子,胖子两眼惊恐地看着老张,香江桥的栏杆被撞得东倒西歪,不见小货车的影子,就在刚刚,小货车一个猛地左转弯竟冲出了香江桥,老张的“赛欧”还差半米就跟着栽进去。

老张和胖子两腿发软,心惊胆战地走到桥边,巨大的气泡正从水里往外翻滚。

“快,胖子,打电话救人!”

胖子打着电话,老张已经脱了鞋,他刚想从桥上往水里跳,有人一把从身后拽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