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远生把手里的花，递给走过来的吴妈，“给你们小姐插起来，就放在客厅，她看了，心情会好一些。“
“当天我们本来要过来的，但师兄说，你受了大罪，刺激了脑子，要到医院治疗一段时间，说不让我们过来打扰你。这两天休养的怎么样了？”于褚恒关心道。
宁惠敏穿着一袭中规中矩的青色长裙，伸手从篮子里拿了块面包，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好多了。”
“坐吧！不用这么小心翼翼，我又不是玻璃做的。”
郑远生夸张的舒了口气，“来之前，白水还嘱咐我，让我少说话，他说一不小心，可能就会刺激的你发疯。”
宁惠敏在心里吐槽了几句刘白水，表面上却笑着道：“怎么会？我才不是那种会发疯的人！”
郑远生：“既然你不会发疯，那就告诉你吧！徐向霖死了！”
“什么？！”宁惠敏刚刚坐下的屁股，立马又提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于褚恒，“真的？”
于褚恒点点头。
宁惠敏：“这到底怎么回事？”
于褚恒：“他的尸体被发现在一个小旅馆里，旅馆老板说，他和一个女人在那住了好几天，最后那女的走了。走前，还多交了两天房钱，说她男人喝多了，正在屋里睡觉，嘱咐不要进去打扰他。”
郑远生：“初步判断，那女的应该就是廖雅淼！”
宁惠敏皱着眉道：“廖雅淼为什么那么做？她一个沪上大学的高材生，前途无量，为什么要去杀人？”
于褚恒：“黄绍和徐向霖的死亡案件，现在归并成一个案子，由上海警察厅厅长唐鄂负责督办，唐厅长带人把廖华民家抄了。”
“可惜的是，廖家人去楼空，只找到些不太重要的文书，是由日语写的，我帮忙翻译过了，那个廖华民是日本特务。”
“我还发现，廖雅淼之前可能还杀过人，她的代号是樱花，在日本特务里的地位不低。”
宁惠敏：“你的意思是说，廖雅淼是日本特务？”
于褚恒点点头，“这点基本已经确定了！就是不知道她和廖华民之间是不是真实父女关系，他们之间究竟是谁领导谁。”
宁惠敏沉着一张脸道：“一个日本特务，竟然取名叫‘华民’，还真是讽刺呢！”
郑远生插嘴道：“叫那个名，正好可以掩饰他的真实身份啊！”
“哎！可惜的是，唐鄂太菜了，到现在，廖雅淼和廖华民一个都没逮到！”
“你最近小心点，我怕他们会报复你。”
宁惠敏柳眉倒竖，“报复我什么？我tm的对廖雅淼还不够好吗？”
“她要是敢跑我面前来，我一定弄死她！”
于褚恒嘱咐道：“还是小心点比较好，昨天徐向霖的父亲刚找师兄闹了一通，幸亏他还有个孙子叫徐贵辰，不敢死得罪师兄，这才没闹大。”
“不过俩人的合作，势必会受影响。”
“哎！现在生意是真不好做啊！”
宁惠敏纳闷道：“于老师，你又不做生意，这么忧愁干什么？”
于褚恒想到自己实验室里那些没推销出去的产品，强行扯了扯嘴角，“是，是不做生意，我，我是为了你和师兄着急，对，为了你们着急！”
郑远生跟着点头，“是啊！现在物价越来越高了，不止便宜的吃食和衣服涨价，连钢笔和手表这些贵的商品，也跟着蹭蹭往上涨。”
宁惠敏点头，“这是货币贬值闹的，以后民主党发行纸币，那才恐怖呢！”
“啥？政府要发行纸币？我怎么没听说？！”郑远生突然大声道。
宁惠敏这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我自己想的，根据现有情况，预测的。”
“我感觉等民主党政权稳固后，会实行货币政策。你们想啊，有谁会愿意一直把钱袋子放别人口袋里啊？等条件允许了，肯定是要拿回来的。”
于褚恒颔首赞同道：“有道理。”
郑远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发新货币了呢！我家一点准备都没有！”
“要说现在最好的就是金条和房产，尤其是租界里的房子，都翻番了。”
宁惠敏小心提醒道：“还是金条最保准，有了什么事，可以拿走，那房子可是搬不走的。”
郑远生却持不同意见，“租界里的不怕！政府换了那么多茬儿了，越换越值钱，你那戈登路的房子，就赚了不少吧？”
宁惠敏点头道：“确实赚了些，但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要万一打仗了，房子被飞机或大炮摧毁了，那不就什么都没了吗？”
郑远生：“不可能！这里是租界，几十个国家的人都住在这儿，他们多强大的，为保全自己的财产，是不会让人打进来的。”
宁惠敏见劝不住他，只能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是分着放比较好，万一有些篮子摔了，还有剩下的可以吃。”
于褚恒赞同道：“是啊！我觉得惠敏说的对，我就后悔了，当时来上海的时候，老家的祖宅就应该卖了，现在听我姐说，大水把房子都冲塌了。”
“水灾过后，栾城的地皮也不值钱，那祖宅就是个鸡肋，要是卖吧，不值什么钱，要是不卖吧，要想用，还得花钱收拾。”
“哎！还是金条好，什么都能买。”
郑远生点点头，“嗯，老于说的有道理。”
宁惠敏不禁翻了个白眼，不再跟他扯这些，而是又问起了黄绍和徐向霖的案子。
三人聊到暮色降临，赵妈笑着过来说：“晚饭准备好了，小姐和两位先生请移步。”
于褚恒笑着打趣，“吴妈和吴伯来了后，赵妈倒是越发精神了。”
赵妈笑着回道：“吴姐姐和吴大哥都是有大学问的，我闲暇时候，跟他们学了些，够我终身受用了。”
于褚恒：“嚯！都会用成语了，了不得。”
三人移步到客厅东边摆放的餐桌旁，赵妈忙不迭给宁惠敏拉开椅子，请她坐下。
于褚恒冲她竖起大拇指，“竟连洋人的礼仪都学会了，看来惠敏得给你加薪资了，不然可留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