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林子墨睁大了眼，他看了看阿提拉，又看了看脚下，数息后才出声：
“原来是...这样！”
他们错了！
克洛斯的城主，从未变过，一直都是那位名为阿提拉的半妖！
可...既然如此，像克洛斯这样的雄城，更不应该在历史上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记载了啊?
“这话听着不对劲呀！”无为忽然凑到林子墨的耳边，小声说道：“林小子，这城主该不会在骗你吧？”
“嗯？”林子墨在心中传音道：“何解？”
无为也是快速解释起来：“你想，若真是他一手建立起了克洛斯，像这种人妖共存的奇迹之城，不可能不泄露出半点风声吧？”
“我当年游历天下，还来了趟草原，可是一点都没听说过这城的事呢！而且，就连稷下书院的书库都没有相关的记载...也未免太可疑了！”
闻言，林子墨的脑内瞬间闪过无数思绪。
如此说来，也有一种可能，是克洛斯城主在一直都在诓骗他们，想借他们的力量完成某事......
沉思半晌后，林子墨忽然向面前的男子问道：
“所以在那之后，你便带着剩下的部落之人在草原上繁衍生息了？”
简单一句，却挖了个大坑。
只要阿提拉回答‘是’，那他一定在说谎！
终于，在两人目不转睛地注视下，克洛斯城主轻轻点了点头。
“！”
霎时间，林子墨的体内的正气喷涌，在即将唤出【东皇】的瞬间，整个身躯却猛地一顿！
“我也想过...真要是那样，得多好啊！......”
阿提拉叹息着摇头，断掉的声音再次响起：“只可惜，命运多舛......”
【我与同行的白狄族人们建起一座小城，他们拥我为城主，我也打算就在此地悄悄渡过一生。】
【直到一天，两名受伤的妖族跌跌撞撞逃到了城门前...在我的倾力保证下，克洛斯接纳了他们。】
【也是从那天以后，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与妖慕名而来。住进来的人口越来越多，原本的小城也越扩越大......】
【大概过了五十年吧，克洛斯的名声越来越大，渐渐被人们称作‘奇迹之城’。我也在那年如愿成就七境，坐一城之主，镇一方安宁。】
【唯一意外的是，在突破的那一刻，我的意识云游四海，竟是发现，在城内的某处地底，居然藏着一个惊天秘密！】
【那是一座传送阵，一座无比强大的传送阵！】
【得知它存在的那一刻，我既惊喜又害怕，将此事按在心底，独自翻遍了无数典籍，想要查出此阵的来历......】
话到这里，林子墨早已放下了攻击的念头，无为更是一脸的惊愕：
“这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
【最终，我在‘璀璨时代’的那场大战中找到了唯一可能的答案，它是当年，稷下书院留下的一道‘后手’，连通人与妖两个天下的传送大阵！】
阿提拉忽地转头看来，脸上尽是喜色：
“在知道这个秘密后，我欣喜若狂！于已，我想要回到父亲所告诉我的那个妖境，在那里，尚有我唯一存续的血脉之情。”
“于众...来到克洛斯的妖族尽是些三境以下的小妖，它们大多体弱多病，早已失去侵略的欲望，但人族不会管这些，对妖，向来都是‘一网打尽’。”
“克洛斯更像是这些妖族的一处‘避难所’，它们想却不能回到故乡，只能困在城中，默默度过一生。”
阿提拉的手指缓缓挪到壁画中央，那位骑着战马的白衣男子上：
“我的体内，有着一半人类和一半妖族的血液，所以整个世间，只会有我想到此处。”
“当看到大阵的那一刻，我便看到了本已消失的愿望——送所有城内的妖族回家！”
“所以，你启动它了？”林子墨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书院的大阵，竟然阴差阳错地落到了这位半妖城主的手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阿提拉竟是缓缓摇了摇头：
“虽然大阵保存得极为完好，甚至可以直接激活，但最终，我放弃了。”
“为什么？”
林子墨问道，他想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
书院的威慑？人性大过了妖性？.......
这些放在阿提拉的身上似乎都不太适合。
这一次，话音传出许久，阿提拉都未回答。
他的五指第一次从墙面上离开，朝面前的青年正色道：
“接下来，就是克洛斯最后的故事了！”
【我准备好了一切，在大阵启动的前夕，却只能强行将其中止！因为...】
【那将要开启的传送通道，是双向的！ 】
【一旦开启，不只居民们可以返回妖境，甚至，妖境的那些大妖们也能顺着通道过来！】
【到了那时......】
【热爱和平的妖族终究只是少数，我几乎在一瞬间就明白了其中利害，关掉了大阵，将整个地底封锁。】
【但此事就如同一根刺，深扎在我心。于是自那天起，我便开始疯狂寻找能够修改大阵的方法......】
【可走遍了整个草原，我仍然没有半点头绪。】
“这不是废话吗！”一旁的无为叉着手，没心没肺地说道：“儒家的阵法，岂是他一个半妖能动的！”
林子墨没有回答，平静的脸上却是升起惊色。
他明白，阿提拉既然已说出来，自是成功了。而其中，必然得到了某人的帮助......某位，儒生的帮助！
有意思...会是谁呢？
【当我快要崩溃放弃之时，上天终究垂青了我。】
【她出现了，与从前一样突然，与从前一样美丽。】
【她将修改大阵的手卷交予我后，便欲离去。】
【那一次，我终于动手了！拼尽一切也要留下她！可怎能想到，哪怕时至七境，我却仍不是她的一掌之敌！......】
【她还是走了。我也按着手卷记载，开始四处搜集所有需要的耗材......】
【那些材料太稀少了！这期间，我不得不调动起所有的居民，乃至将修缮大阵定为全城之愿。】
【可哪怕如此，我也花了足足一百余年的时间才将所有准备完成！】
【将传送阵成功改为单向的那天，我召集起所有愿意归乡的居民，共同见证这只属于克洛斯的奇迹！】
【可也是那一天！他们来了！】
【中原人、妖族、甚至是黑旗！他们集结起军队，在同一天，同时攻打克洛斯的三个城门！】
【来的，甚至有四名七境！】
【哪怕我拼尽全力战斗，克洛斯还是灭了！在身死的最后一刻，我扔下【星明链】，自碎灵魂，将无迹可寻的残念融入整座城池，静待着最后之人的出现，静待着...】
说着，阿提拉一双如炬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青袍的身上：“你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