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不确定性令她的不安更加剧烈,生怕一步走错,就再也无法弥补与对方之间的裂痕。
“公子,咱们到了。”
正当清儿忐忑不安时,突然听到阿安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回荡开来,如同一道惊雷,瞬间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阿安是祝远志身边的小跟班,总是寸步不离地侍候着。
也就是说,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几乎可以肯定祝远志就在附近!
这个认知让清儿心中涌起了既期盼又害怕的情绪交织而成的复杂感觉。
“走吧,回去吧……”
许久不见,祝远志整个人消瘦了许多,那双原本精神奕奕、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也显得格外黯淡无光,就像是两颗失去了光彩的星星般黯淡。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这样一个曾经意气风发、英姿勃发的少年郎,在短时间内变得如此憔悴不堪。
这份巨大的改变背后藏着怎样的故事,让她忍不住想要追问个明白。
“祝公子!祝公子!!”
趁着祝远志还没有完全进入昌宁侯府前,清儿已经顾不上其他的礼节或束缚,猛地从旁侧冲上前去。
此刻,她的心跳如鼓点般急速敲击着胸腔,几乎要震破耳膜。
她的出现太过突然了,阿安立即察觉到潜在威胁的存在,本能地护在主人身前,并迅速抬腿准备踢出去。
“什么人!!”
他厉声质问道,语气里充满了戒备和敌意。
“阿安,等等!”
就在紧要关头,在阿安尚未施展出动作之前,已经被情绪低落蒙蔽了很久眼神的祝远志却突然认出了前来接近自己的这个人,“怎么是你?”
当他见到站在面前竟然是久违重逢的清儿时,脸上先是惊讶无比,接着原本灰暗阴沉的眼神中顿时闪过了难以言喻的一抹光芒,似乎连周遭的世界也因此而变得不再那么黑暗。
但很快,那丝光芒消失了,仿佛黑夜中唯一的一点亮光瞬间被吞噬一般。
他的语气也冷淡了下来,甚至还带有些嘲讽:“是你家姑娘让你来的?她到底想要你来做些什么?”
“祝大公子!求求你帮帮我们姑娘吧!我们姑娘真的快要撑不住了!”
清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中带着急切的恳求。
“你说什么?!”
虽然自己清楚记得曾被慕嘉和欺骗过的经历,但是每当听到有关她的消息时,祝远志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担忧。
“什么叫快要撑不住了?你在说什么?嘉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祝远志急切地问着,脸色变得愈发凝重起来。
然而,一旁的小厮阿安却紧锁着眉头,拉住祝远志的手臂试图将他往回拖,“公子,咱们还是快点走吧!平阳侯府那边早已经声明过与咱们再无瓜葛了!”
公子到现在还在和那个女子纠缠不清做什么呢!
真是太令人恼火了!
自从闻仙阁事件以来,慕家三姑娘就急于和自家公子划清界线。
如今,在遭遇困难之际,想到的第一个求助对象竟依旧是他们家公子?
难道真以为他们是好欺负、可以随意摆布的人吗?
但是——
“祝大公子!祝大公子!”
清儿连声叫着,语气急切中带着一丝焦虑,“我们姑娘让我把这本游记和这封信交给您。她说,您若是看了这封信,依旧不愿见她,那她以后也不会再来麻烦您了。”
清儿说完后,双手微微颤抖地将手中的物件递到了祝远志的手中。
清儿的话音刚落,阿安就满脸不屑地打断道:“哼!这种破玩意儿也敢往我们少爷手里塞!赶紧拿走!真不知道忌讳!”
阿安的态度极为强硬,一点也没有给清儿任何的面子。
其实,阿安并不是看不起他们这些人。
更不是认为一个农民的女儿就没有资格接近自己的少爷。
主要原因在于,之前这些人在处理事情时做得实在太过分了!
但是,祝远志却没有像阿安那样态度坚决、明断是非。
因为在他的心中,慕嘉和一直是他多年来的梦中情人。
她的每一次笑容,每一个开心瞬间,都如同刻在了他的心里,永远无法忘怀。
就在刚刚,当听到清儿说慕嘉和快要不行的时候,他内心感到异常难受,几乎不能呼吸。
于是,在这样的状态下,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打开了那封书信。
信纸虽然平凡无奇,但上面却用清丽的小楷书写着动人心弦的文字。
慕嘉和在信中解释道,上次她选择与他断绝一切联系,并非出于自愿,而是被迫之举。
因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从来都不敢有非分之想。
她觉得哪怕心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也是对他的一种冒犯,毕竟在他们这种地位悬殊的情况下,任何多余的期待都显得太过不合时宜。
而且,在那些显赫的家族里生活,周围的环境和人际关系都非常复杂。
她只不过是个外人,根本没有足够的背景和力量去支撑自己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因此,为了生存,她只能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地活着,不敢越雷池半步。
实际上,她并不是真心希望从此再不相往来,实在是被当前的处境所迫。
很多事情不是她一个人所能决定或改变的,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暂时退避三舍,远离那个曾经带给她温暖但也充满危险的地方。
对于这次关于自己身世的消息是如何突然之间广为人知这件事,她至今也感到困惑不已。
原本一直努力掩饰着的一切就这样暴露在众人面前,令人措手不及。
自打这起事件发生后,慕家的老夫人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软禁起来。
除了偶尔送来的饭食之外,家里似乎没有任何人愿意来看看这个不幸女孩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让她深深地感到了孤独与绝望。
正是在这个极度艰难时刻,当目光无意中落在身旁的一本旧游记上时,一股久违的勇气渐渐在心底滋生起来。
她鼓起所有勇气想要给那位曾给予自己些许温暖的人写一封信,请求他看在两人幼时情谊份上出手相助,至少帮她压制一下京城里的种种流言蜚语,让自己能够稍微喘口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