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渔丫头这次的表现令她刮目相看,遇到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懂得先征求长辈的意见,真是个明白事理的好孩子,做事也懂得礼数,不像有些不省心的主。
“至于这只三花猫……”
“得了,得了,你就直接带回院子里养吧。”
慕老夫人打断了自己刚刚才想出的话语,挥挥手示意可以不用多说,脸上却洋溢着淡淡的笑容,看来是对慕渔的态度颇为赞赏。
章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内心不免生出几分酸楚,觉得十分心疼这位年幼的小小姐。
怎么说呢,按理来说慕渔可是堂堂平阳侯府里的嫡出小姐啊。
在自己的院落里添个小丫鬟或者是随意地养只猫狗这样的琐事,怎么还需要去问别人能不能这么做呢?
每次遇到问题都要小心翼翼地去询问长辈的意思,生怕做出什么逾矩的行为,这样战战兢兢的日子过起来未免太过压抑了。
别家大宅院里的千金们可不会这般行事谨慎,完全不需要顾虑这么多细节。
想到这里,章氏不由得叹息一声,她认为正是因为北院那位冯氏经常不分青红皂白地找茬挑刺,让原本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变得这般拘谨畏缩。
虽说一直以来自己同北院那边的关系就如同水火一般,本不应插手对方的事情。
从道理上讲,见到她们内部出现矛盾闹笑话应该是高兴的事才对。
然而,当看到眼前渔丫头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时,心中不禁油然而生一股不平之气。
因为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刚嫁入这个家族时的自己。
当时也是屡遭白眼、被人嘲笑讥讽,在与冯氏相处的过程中始终感到力不从心,总是处于弱势地位。
“以后啊,你不要再这般束缚住自己的手脚,过得随心所欲一点,不要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的,明白了没有?”
章氏用略显严厉却不失温暖的话语教导道,一方面是出于想要真心实意帮助慕渔摆脱束缚的想法。
另一方面也有那么一点儿小私心在里面,希望能让府中更多人看见南院二夫人的通达明理,与北院那边形成鲜明对比。
尽管她不清楚老太太会把管家权交给她多久,但只要这权利还在手上一天,她就一定要尽全力比冯氏做得更好!
不仅仅是管理方面,还要从各个方面展现出色的能力。
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是完全可以胜任这份职责的,并且能够带来新的活力。
她一点都不逊色于冯氏,甚至在很多方面,她的能力更胜一筹。
而且,如果由她来管这个侯府,说不定还能干得更加出色,为家族赢得更多荣誉。
想到这儿,章氏连忙挥了挥手,对身边的侍女知书吩咐道:“你带青芽和习秋这两个新来的丫头回沉香院去,给她们准备好仆役的衣服,安排好住宿,务必让她们感受到家的温暖。”
慕渔完全没想到这一切竟然会进行得如此顺利,不仅没有任何阻碍,甚至连一个多余的询问步骤都没有,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小灰留在了这里。
“真是太感激二婶了。”
慕渔诚恳地道了声谢,随后转头看着身旁的慕武安问道,“二哥,你说有话要对我说?”
“嗯。”
慕武安简短回应了一声,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咱们边走边聊吧,我正好送你回沉香院。”
只见他神情中带着几分认真与严肃,快步朝前方走去。
见状,慕渔也向几位长辈微微颔首行礼,然后提起了自己的裙角,加快脚步跟随其后。
慕武安走得异常迅速,慕渔几乎需要用小跑步的姿态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生怕稍不留神就跟丢了似的。
终于,在一阵疾行之后,两人一同到达了目的地——沉香院。
刚踏入院子,慕渔便吩咐身旁的小厮立刻为慕武安沏上一壶他平日里最爱喝的云雾茶,并嘱咐他们退下,直到她再次发出召唤前都不允许前来打扰。
待一切都布置好了之后,慕渔这才面带微笑转向慕武安说:“现在好了,二哥你可以尽情提问了,有什么想知道的事情尽管问我吧。”
然而,在听到妹妹的话后,慕武安只是抿紧了唇,却没有立马出声回答……
其实,他有很多话想问。
长久以来压抑在心中的疑问和好奇,此刻几乎要溢出嘴边。
然而看到她与祖母以及二婶的交谈举止,那份自然而亲和的样子,再结合她回到沉香院之后对下人们温柔有礼的态度,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见到面的渔妹妹,并非像自己以往所想象得那样充满了心思。
可是……
这种突如其来的领悟反而让他感到更加困惑。
为什么印象中应该工于心计的人会有如此不同的面貌呢?
这一连串不符合预期的表现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初始判断。
娘和小妹他都很了解。
从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他知道她们并不是那种喜欢无事生非的人,不会随意去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因此每当有什么家庭矛盾发生时,他首先想到的是事情肯定还有另外一面未被发现。
但根据目前所听到的信息来推测,这次的问题似乎都源于慕渔的行为,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可是,这样的猜测又直接推翻了他原本认为母亲会公平对待每一个孩子、尤其是面对家人更不会轻易采取激烈手段的看法。
“二哥是想打探母亲的事吗?”
就在这个时候,敏感而聪慧的慕渔一眼就洞察到了兄长心中隐藏的秘密疑惑。
既然已经被识破意图,那么再多的隐瞒也就失去了意义。
于是慕武安选择了坦诚相见:“我只是想要弄明白渔妹妹和娘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对她态度这么差?在我的印象里,我们的母亲从来不是一个会在背后做出伤害家人举动的女人。”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二哥你是专门为了这事过来找我的……”
闻言后慕渔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略带讽刺的笑容。
虽然对于来自亲人的这份深深敌意,即便是作为当事者的自己也同样不解其根源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