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听觉这种事情可是极其严重的病症呀,怎能说好就好的呢?
然而,眼前这位充满活力的小孙子却用一张灿烂无比的笑容给了所有人以希望的答案:“是真的,祖母!正是由姐姐带领我前往清圆斋求见那位医术高超的大夫,才使得我的耳朵奇迹般地重新获得聆听世界的本领。整个过程中大夫仅利用了少许冰块来实施治疗,并没有任何传统意义上的药剂使用或者针灸之类的疗法参与进来。”
“居然还有这种神奇的治疗方法吗?”
慕老夫人心下生奇,眉头轻轻上扬以示对此事的好奇之心。
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回听说有谁是用冰块治好失聪的!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渔丫头,到底是怎样的一位神医?咱们要不要请他来府里,设个宴席答谢一番?”
慕渔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解释道:“祖母,那位神医性格比较特立独行,他对于这些世俗上的礼仪并不怎么看重。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去打扰为好。何况,在清圆斋的时候,孙女已经亲自对他表示了感激之情。您就放轻松些吧。”
话说回来……
今晚那顿简单的晚餐,其实也算是一种形式上的答谢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啊……”
慕老夫人轻轻抿了抿嘴唇,心里也明白这类真正拥有本事的人,往往有着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
再加上渔丫头平时处理事情都很稳当有序,既然她都已经这么说了,那也就随她的意思办了。
然而,刚松了一口气不久,当慕老夫人看见慕庭文那被冯氏打伤而变得肿胀的脸颊时,心如刀割一般难受起来。
“庭文,你的脸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呢?”
虽然说起来,慕庭文并不是长子的嫡传子孙,可是这些年由于大孙子慕武安在遥城文彦洞书院学习的缘故,并且庭文还很小的时候就被交给了自己照料着长大,所以对于这个由自己亲手带大的小孙子更是心疼不已。
更何况,平时冯氏和慕峰对待庭文的态度都是那么的温顺体贴,连一句严厉的话都不曾说过。
今天却被打成如此凄惨的样子。
慕老夫人用手帕擦拭着眼角溢出的泪水,转向站在一旁的慕峰哽咽地抱怨道:“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儿子现在是什么状态!你妻子这个人,我实在是管不住了!”
“哎……”见状,慕峰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起初听到母亲说冯氏动手打了庭文以至于耳鸣失聪的消息时,他还以为这事儿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在日常生活中,冯氏一直都是个待人友善又温婉的好妇人,根本想象不到她居然会干出这种粗暴的行为来。
可眼下事实摆在面前。
作为一名父亲,望着慕庭文那明显带着痛苦神情的面孔。
这张面孔比什么言语都要有说服力得多——慕峰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任何一句替冯氏辩护的话语。
“你那妻子真是让人无奈啊……哎……”
想起下午在福寿堂里发生的那些荒唐事,慕老夫人不禁连连叹气,甚至都不想再提起来,她让章氏将事情详细讲清楚。
章氏没有借机攻击他人,而是将冯氏如何设计陷害慕渔、又如何无理取闹地维护慕嘉和、并误伤了慕庭文的事情一一讲述了出来。
“这!!”
慕峰握紧双手,眉头一挑,显然被章氏所说的话震惊到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章氏,心里满是不解和愤怒。
章氏也无奈地叹了口气,“大哥,这些话真的不是我在胡说八道,福寿堂里的下人们全都看到了这一切,如果你不信,可以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叫来问问。”
“不用了……”
震撼过后,慕峰很快摇了摇头。
既然母亲让章氏当众说出来这些事情,那么这些言语必定不可能是凭空捏造的。
他的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失望与无奈。
慕峰心底长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到了慕渔和慕庭文的身边。
他先看了看慕庭文的脸庞,关切地问道:“疼得很厉害吧?给你治疗的那位神医有没有给你用一些外伤药?”
“给了。”
慕庭文简短地回答道。
“那就好。”
慕峰点了点头,随后看向身边的慕渔。
她不仅在棋艺比试中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在画艺比赛中还引来了彩蝶飞舞作画,即便是琴弦断了也没有慌乱,依旧镇定自若地完成演奏。
仿佛直到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站在眼前的这个女儿。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男人伸手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声音中充满了歉意和自责,“你受委屈了……”
短短一句话,虽然只有五个字,但那份沉重的心思和肩上那轻微却真切的颤抖都透露出他对这件事深深的愧疚感。
就像是重重的一拳,直接击中了慕渔的心灵深处。
她原以为经历了两世的风风雨雨之后,对于母亲冯氏的那种偏心早已经看透,不会再因此而感到心情波动。
然而,在这个时候,父亲的这简简单单五个字,却让她鼻子不由自主地一酸。
她的沉默不语落在父亲慕峰的眼里,让他猛然想起了几个月前,当所有人都指责她是推谢明月落水的那个凶手时,她也是这样默默无言。
那时候,他就觉得对不起这个孩子。
此刻,他再次意识到自己对孩子的亏欠。
其实,他曾多次跟冯氏提过这个问题,作为一位母亲应该公平对待每个孩子,就算做不到每个人都一样喜欢,但至少也不能过于偏心某个孩子。
每次提起这些话,冯氏都说她知道了、明白了。
他当时以为她是真心听进去了的。
毕竟,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他对妻子也是非常尊重和理解的。
“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照顾好你。”
慕峰心里非常愧疚,他觉得一直以来都没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女儿。
慕渔迅速用手擦了擦自己的鼻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说:“爹,您别这样自责,我没事儿的。”
虽然平日里她与父亲不太亲密,但她还是能看出父亲心中确实对她有几分关切。
这件事归根结底是由于冯氏的态度问题,跟她父亲的关系并不是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