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半刻钟,姜藜被抛了出去,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上,足足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她没有受伤,当即从地上爬了起来,抬起头看到的场景却是让她吃了一惊。
她是被扔到了一间石室里,而这个石室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具早就风干的尸骨。
尸骨不知道已经存在了多久,身上的衣物,甚至储物袋都被分解了。
但是这具尸骨太阳穴里却插着一根极细的簪子,簪头上不是花也不是吊坠,而是一粒红色的石头。
姜藜神色严肃,因为这具尸体的一只手正紧紧抓着簪子。
为何要把簪子插入太阳穴中?此人死于自杀?
她眉心微跳,能对自己下这么重的手,此人也是不一般。
这里是哪儿?
为何会有一具这么奇怪的尸体?
而她为何又会被带到这里?
姜藜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向石室四处打量,干净的石室里只有这一具尸体,再无其他。
无奈,她只能离那具尸体近了一些,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线索来。
就在她靠近的那一刻,尸骨簪子上的红色石子顿时闪过一道亮光。
姜藜额头猛的一下突突直跳,下一刻就感觉眼前一黑,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等她再清醒时,她已经被困在了某一具身体里,正面临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原本她还在纳闷,自己这具身体就已经被一脚踹翻在地,随后一只脚就踩到了她的脑袋上。
下一刻,泛着骚味的液体就淋到了头上,并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嬉笑。
姜藜无法反抗,她只能抬起眼去看。
她身边围满了人,每个人都在大声的嘲笑她,对她指指点点。
而她身上,一个男人正嚣张的踩着她。并向她撒尿。
不,应该说是对着这具身体撒尿。
姜藜记得很清楚前因后果,很容易就猜到了这是那具尸骨生前的记忆。
“哈哈哈……”
“你看他像不像一条死狗?哈哈哈……”
“死狗,死狗!”
“死狗,叫两声来听听?”
“哈哈哈哈……”
刺耳的叫嚣声此起彼伏,听得姜藜杀意沸腾。
这群人竟然这么侮辱人?还不如给个痛快!
可她这具身体却像习惯了一般静静地躺着不动,只蜷缩着身体,尽可能的保护着自己。
被人淋尿他也没太大的反应,姜藜甚至感受不到他半点愤恨。
“喂,既然大家都说了,那你就学几句狗叫来听听!”
“如果学得好,爷我今天就放过你,如何?”
踩着身体的那人脚下猛的一用力,姜藜的身体顿时蜷缩得更紧了。
她愤怒的抬头望去,觉得这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可是,她耳边响起了一道脆弱的声音,让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汪……汪……”
那声音气若游丝,能够听出他有多虚弱。
可他竟然不假思索,就真的听话的学了狗叫?
这是姜藜没有想到的,这让她的心沉了又沉。
“哈哈哈哈,果然是条好狗!”
“好狗!”
上方那个男人放声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可他笑着笑着却突然停了下来,一脚将姜藜踹了出去。
只留下一句“无趣”,他便带着一行人快速离开了,只留下伤痕累累的那具身体。
姜藜不明白这人为何会妥协,修士的气节更重要,因为有些事情一旦做了,心境就会出现问题。
所以,很多修士宁死也不会选择屈服,更何况像这种侮辱人的事情。
可她也没有指责他的意思,毕竟她没有此人的经历,无法感同身受,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她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身体轻飘飘的,下一秒竟是从他身体里跑了出来,飘在了空中。
这时她终于看清了那具身体的模样。
那人脸上满是各种各样的伤痕,纵横交错几乎布满了他整张脸,看起来十分恐怖。
同时他的身体骨瘦如柴,几乎达到了皮包骨头的存在,露出来的手和脖子经脉凸起,青筋毕现。
这样一个人看着都让人心生怜悯的小可怜,竟然也是一位修士,一位炼气期的修士。
姜藜眉头紧皱,看着他衣衫褴褛的躺在那里,不知为何觉得有些难受。
她就那么飘在半空中看着,也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就这么过了半个时辰,躺在地上的人终于慢慢动了。
他强撑着身子慢慢爬起,中途失败了十多次才终于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
他的一条腿被踹断了,只能一瘸一拐的走,目光却十分的坚定。
每走一步,他都会重重的喘气,就好像下一刻就要死过去的模样。
姜藜一直跟着他,明明很短的一段路,他却硬生生走了一个多时辰,才来到了一个破烂的茅草屋。
不知为何,一来到茅草屋外,姜藜就觉得心里又慌又痛,几乎要让她难以呼吸。
这种情绪来得又急又快,明显不属于她,却又淹没了她。
看着那人去到茅草屋前伸手推门,她竟忍不住大声唤道:
“不要!”
随着这一声落地,茅草屋也被打开了。
里面的景象重重的闯进了姜藜的视线,也让那人停住了所有动作。
茅草屋中,是一堆尸块。
是的,尸块。
姜藜的双眼瞬间被血色充斥,一股剧痛与极致的杀意瞬间笼罩了她,想要吞噬她的神智。
好在她道心稳固,即便如此依旧抵住了侵袭,保持了基本的清明。
可那个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他浑身都颤抖起来,黑色的魔气从他身体内冲出,在他身边翻转起来。
“祖母!”
“啊!!!!!”
他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那迸发出来的杀意令姜藜都感到吃惊。
屋中的尸块是他的祖母,被人杀了还分成了一块一块……
这种场景不论是谁看了都无法接受。
姜藜不忍的别过头,心里正难受时,眼前的场景竟然变了。
显然,即便是死了,他也不想再回忆当时的痛苦与绝望。
她抿紧双唇,忽然就明白了他之前的选择。
或许就是为了留住自己的命好好和祖母生活,即便是受到侮辱,他也都能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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