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一点的孩子趴在地上,艰难的往深沟深处捞着,看模样也是想取水。
可结果没有意外,他根本取不到水,反而整个人往下掉下。
姜藜一惊,连忙上前将其拽住,可两个娃的衣服竟比水还要光滑,径直从她手中滑落。
“嘭!”
两个孩子重重的摔倒在地底,大的孩子就像之前的姜藜一样摔得脑袋直流血。
而他丝毫不觉得疼,反而露出一丝笑容,用手里的破瓢接住几滴血,小心翼翼地喂到小的那个孩子嘴里。
小孩子终于喝到了“水”,闭着眼睛拼命地吞咽起来。
几滴血很快就没了,大的孩子索性抱起小孩子,让他直接凑到自己伤口边喝。
小孩子已经渴得气息奄奄,只是下意识的喝着血,并不知道此时的大孩子脸色已经逐渐苍白。
大孩子十分痛苦,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容,温柔又疼爱的盯着面前的小孩儿,似乎在为小孩儿有水喝了而感到高兴。
姜藜一直站在深沟旁,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干旱的苦,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渴到绝境的感觉。
相反,对于能够召唤出水性法术的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要珍惜水源。
深沟里,大孩子终于到极限了,只见他的身体也像被烤化了一般,一点点的化成了灰,撒落在了深沟中。
而那个小孩子也像之前的泥鳅一般爆体而亡……
惨烈的场景刺激着姜藜的眼球,尽管她知道这并不是现在发生的事情,却还是刺激到了她。
是的,这一切都不是实时发生在姜藜眼前的,而是关于这片荒地过去的记忆。
这些记忆已经扎入了荒地的灵魂深处,让它永远无法忘记。
如今姜藜进来,那一幕幕画面就展示到了她面前。
姜藜静默片刻,终于又抬脚往前走去。
几百米后果然又是一个深沟,她又看到了两个人影。
其中一人身怀六甲,嘴唇干裂,皮肤泛着白藓,看起来十分苍老与痛苦。
在她身边的人应该是她丈夫,正在艰难的打水,可无论怎么努力,他都没能成功,最后直接崩溃了。
他无力的嘶吼着,打滚着,双手不断的拍打着自己的头,似乎在痛恨自己的无能。
孕妇心疼不已,想要伸手去阻止他,却不小心被他推搡到了深沟里。
“啊!”
一声惊叫响起,紧接着就是痛苦的呻吟声。
男子仿佛如梦初醒,可下一刻又陷入更大的崩溃中,也往深沟里跳了下去。
孕妇的身下不断流淌着血水,可男子却仿佛发了魔一般用手将其接住往嘴里灌。
他的眼神已经疯魔,根本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本能的想要喝水。
孕妇看到这一幕也并没有怪他,只是悲哀的望着天空,眼里早就没了光亮,对生活只剩下了绝望。
最后,二人也一一消失在姜藜眼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姜藜这一次沉默得更久了,许久都没迈出步伐。
在面临绝境时,也是考验人性之时。
她抬眼向天空又看了一眼,心中也不禁生出了一丝埋怨。
如果不是这么大的太阳,这些人也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眼睛又传来一阵刺痛,姜藜无奈只能重新低下头。
她继续迈步往前走,然后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也见到了各种凄凉绝望的场景。
他们有的互相扶持,有的互相伤害,做出了各种各样的选择。
终于,姜藜跨过最后一个深沟,来到了这片荒地的尽头。
那是一个个垒得不高的小土堆,连绵不断的向后延伸,姜藜根本看不到尽头。
不知为何,一看到这些小土堆,她就想到了这是那些人的坟墓。
那些在干旱中逝去的人。
姜藜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那些土堆,似乎感受到了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愧疚,这让她觉得奇怪,又觉得难过。
这场干旱里不知死去了多少人,就连坟堆都看不到尽头。
但是她能做什么呢?
姜藜沉默良久,恍然间想到了什么。
她将神识沉入丹田,尝试和先天圣水沟通起来。
先天圣水初具灵智,却远远比不上小灰灰,也不能说话,但是能明白姜藜的意思。
在听了她的想法后,先天圣水迟疑了一下,随后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它从姜藜的身体里飞了出来,随后升上高空,轰的一声仿佛炸裂开来。
无数的水珠大颗大颗的从天砸下,尽情的往地上滴落。
和姜藜料想的一样,先天圣水所生之水并未被太阳融化,而是成功的浸入了干涸的土地,浸入了那一个个小土堆。
干涸的荒地突将甘霖,就像是打破了尘封已久的保护壳,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原本干硬的泥土逐渐被水润湿,裂开的缝隙也一点点缩小,就连深沟都很快被水给填满了。
而在那些小土堆上方,一道又一道身影冒了出来,他们在大雨中尽情的欢呼,哭泣。
姜藜似乎感受到了无数生命在这一刻欢腾,却又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大地的悲悯。
她看着大地再一次充满生机,看着一棵棵小草幼苗从土地里钻出来,看着一条条小虫从土地里爬出来,又扭头往土地里钻去。
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发自内心的开心,也替这片荒地高兴。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地底已经被彻底浇透,先天圣水也不再继续降水,一头扎回了姜藜的丹田中,继续吸收灵脉的灵气去了。
姜藜看着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荒地也感到了心满意足,抬脚向前迈出一步。
原本的小土堆在这一刻消失,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当她再回头时,那片荒地也完全消散不见了。
姜藜拧了拧眉头,心底依旧藏着对那片荒地的疑惑。
但是她没有时间慢慢思考,因为眼前陌生的环境很可能潜藏着危险,她必须得万分小心才是。
她看了看眼前的这片绿洲,整理好心情后便继续往前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方才的那片荒地此时凝结成了个头不大的小土块,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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