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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之际,明月坊街道之上唯燃着灯火,但却几乎无一人逗留,唯有一二犬吠响起。

阴暗小巷道之中。

仅着淡黄色里衣的李卯缓缓凑上去,但发现这地方的月光多少还是有些明亮,于是站起身示意她往那阴影之中挪一挪。

祝梓荆咬着唇瓣,如同那做错事的小女人般低头不再言语,起身捋着裙摆,自觉的站在了那更深的阴影当中。

“登徒子,对不起...”

“嘘,人来了。”李卯做噤声手势,随后将脸上的无面白面具摘下踢到一边,以防万一那队官兵真的找到了他们他还能多做解释。

祝梓荆默不作声的看着这登徒子忙忙碌碌,眉峰微蹙,心底多少有些惭愧。

她此番过来好像什么都在靠他,她不但没有帮上忙,而且还要他分出心神来照顾她。

待到完毕之后,李卯蹑手蹑脚的走到了白裙夫人之前,看着唯剩下艰难能站下一个人的阴影,摸了摸鼻子。

祝梓荆低头看了看那高耸的前襟,耳尖微红,只是微微侧过身子,意味不言而喻。

正事在前,李卯也不忸怩,只是轻声念叨一声“得罪”,便往里挤去。

那青砖黛瓦之下,一处稍显厚重的阴影当中,一白衣女子正背靠着墙壁,眸子微垂,睫毛不停翕动,那面纱之下飞起一大片红晕。

双臂微微蜷缩,抵在那男子胸前,有些难以喘息。

浮凸身前立着一身材颀长的男子,正艰难躲避身子的不去做那亲密碰触。

“我身不由己...”

“闭嘴!”美艳道宗眸光羞恼复杂,咬牙低喝一声。

踏踏——

那队列声越来越近,直至停在了那胭脂楼前,驻足不前。

“头儿,我听那声音就是这一片传来的,还是个女子的声音。”

小巷之中两人心弦不约而同一紧,就连呼吸声都慢慢放缓,唯有淡淡的心跳声弥漫。

李卯鼻腔间就是那沁人心脾的温热幽香,但此刻心里没有半点遐想,只是严肃的侧目朝外面打量。

“那就搜,说不定那歹人不按常理出牌又溜回了胭脂楼。”

“那男子黑衣,白面具,身材修长,气质不凡,面具下一双眸子精光烁烁,锐利似鹰!”

“那女子歹人则是一身白裙,身材好生养,带着白面纱,估计跟那男的是是一对儿夫妻。”

“多多留意此类可疑之人!”

小巷中,白裙夫人脸蛋忽而一红,但一抬眸便发现一双明亮眸子正静静看着她,又是板着脸将头扭到了一边,看上去气愤十足。

“夫人气什么?他们不过是嘴上说说,你我又真的不是那关系。”李卯用极小的声音笑道。

祝梓荆闻言微微一愣,本来板着的脸也不知是不是李卯的错觉,总感觉又阴沉了几分。

那支着李卯胸膛的胳膊,也在不觉间加大了力气。

李卯剑眉微微一挑,有些不明就里。

“这明月坊周遭都被牢牢封锁,亮他们插翅也难逃!”

“大人威武!”

“搜!”

“是!”

一身材瘦小的羽林卫听令率先迈开步子,朝划分给自己的那黑漆漆的小巷看去。

“嗯?那是什么?一双鞋?”

那瘦小的卫兵紧了紧手中的长矛,转而眯着眼睛缓步朝那边走去。

小巷之中两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白裙夫人刚才还冷淡的眉眼又在一瞬间变得焦急。

“登徒子?怎么办?”

李卯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如果被发现,他也只能自报家门。

而他同一白裙女子走到一起,很容易就会让别人同他与那黑衣剑客联想到一起。

但事已至此,也没别了再破局的方法。

此前不同以往,那包围圈已经完全铺开,周遭只怕围着有千余卫兵,几十大内密探。

良弓劲弩,长矛木盾。

再要逃脱只怕比登天都难,任你是圣手都只怕有来无回。

但即使被人识别了身份,也比丢了命强。

脚步声不断不断再靠近,直到那人站到了巷口,扶着头盔向里张望。

突然,一声木具转扭的声音响起。

吱呀——

却见自那小巷中,墙边一扇木门竟然就此打开来,将李卯二人挡在了后面。

两人相视一眼,喜出望外!

随后从里面缓缓踏出来了个身形晃荡,醉醺醺的锦衣男子。

“唔!春兰姑娘呢?”

“老子睡过头了也不喊我一声!”

“呕——!”

男子又将门关上,露出后面松了口气后,又变得七上八下的两人。

李卯咬牙暗骂一声。

你他妈怎么这么没素质,随手关门!

醉酒男子猛然一个踉跄!

跌跌撞撞奔到了那羽林卫男子身前,张口就吐!

“你妈!”

那瘦小羽林卫痛骂一声,连忙躲开拿着长矛就对着那男子。

但其头盔歪扭,矛比人高,形象多少有些诙谐。

羽林卫士兵在看清那男子的身形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这男子大肚便便,眼神浑浊显然不是头儿交待的歹人,估计是睡过了头的嫖客。

但为了安全起见,这人他还是得扶到头儿那里交差。

羽林卫士兵扶着那男子,但好在没有再回头看,一路赶到统领身前交差。

两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自头顶传来飞快踏瓦片之声!

脚步声缓缓停下,就在两人头上驻足!

“你们在这片搜捕,可找到什么可疑之人?”一声威严嗓音响起。

“禀密探大人,没有见过,就发现一个醉汉。”

昏黄灯光下,那统领将人提到身前恭敬说道。

密探淡淡看了眼就嫌弃的收回了目光,又是开口说道:“让他滚蛋,肯定不是这肥胖之人。”

“还有,钗家的少爷说是没了影,你们也都留意一下,遇见人立马给我送到大部队!”

“是!”

那密探抬起脚步,将要走之前突然向下看了巷道一眼,但什么也没发现,便飞驰离去。

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巷子内两人这才将那口未完全呼出的气给舒了出来,期间不免微微分开呼吸清凉空气。

“诶!”

“巷子里面那两人!”

“你们是干什么的!”

可不等风波停息,突然两声质问骤然炸响!

祝梓荆瞬间就慌了神,抿着唇瓣不停的朝李卯问切看去。

李卯拧眉不语,看着那道刚刚出过人的木门心思转动。

“回话!鬼鬼祟祟的是干什么的!”

刚才那去而复返的瘦小密探快步朝这边走来。

刚才虽然他找见一个醉汉,但还是没有看清原先巷子里那到底是不是一双鞋,因此特意拐回来察看。

结果一回来就看见像是白衣的身影在那巷子里待着!

好嘛!

他这不是要赚大发了!

他正迈开腿朝那边走去之时,忽然一声醉醺醺的大喊从那小巷之中传出!

“小祝姑娘!”

言语含糊不清,估计喝了有几两白酒!

“哥哥我还没喝尽兴!”

“让哥哥再尝尝你嘴上的胭脂!”

祝梓荆不知所云,云里雾里间,瞳孔骤然一缩,其中那男子倒影猛然凑近!

呼——

距离戛然而止。

此时李卯的嘴唇离那美艳道宗的水润丹唇,仅仅只差了不到半指的距离。

那面纱也不知何时被李卯摘去,攥在手心。

彼此间均能真切感受到对方的气息。

祝梓荆怔怔的看着那不停朝她挤眉弄眼的登徒子,眸光凝滞良久,这才缓缓回神。

只是瞬间就闭上了眼睛,修长睫毛不停翕动,脸若彤霞,胸前起伏不定,气息变得急促紊乱。

但或是那道宗的自尊心作祟,白裙夫人那眉眼间仍是透露出些许强装的镇定。

呼,不过是演戏罢了。

而且面前这男子乃是她的晚辈。

她有什么好慌张的?

美艳道宗微微攥紧了衣摆,深呼吸一番睁开眼眸,没有任何忸怩的就直视着那双桃花眸子。

那淡淡的香气从那微分的檀口之中,鼻腔间呼出。

打在那对面的登徒子脸上。

李卯剑眉微挑,视线也不遑多让,就是亦然看着那双带着几分威胁之意的清冷柳叶眸子。

“去你的,哪来的这么多醉酒的!”

那瘦小羽林卫只当是又从那门里走出来的嫖客妓女。

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探看,毕竟那女子隐约间穿的好像是白衣。

万一他就因此得功一件岂不是以后就平步青云,一飞冲天了?

瘦小羽林卫持着长矛,大大咧咧朝那两人走去。

但刚刚走到巷口,一边的二楼上好像突然摔下来个什么东西!

嘭——

尘灰四溅。

怨气十足的骂骂咧咧声响起。

“哎呦!摔死小爷了!”

“羽林卫我去你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