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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藤蔓向上 > 第二二九章 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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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国,您能活得更好。”奚炀柢说。

奚午蔓思索片刻,不明白奚炀柢所谓活得更好指什么。

无所谓啦。

奚午蔓有更重要的事。

黄奉清来c国了,为参加奚午逸也会参加的那场峰会。

招待晚会举办于妙笔生花,奚午蔓跟在黄奉清身旁,融不进大人们的谈话。

她突地就想到奚午承。

陡然更无聊了。

无聊的笑脸,无聊的演讲,无聊的客气,无聊的菜品、酒水、甜点,还有无聊的谈话,无聊的人。

无聊的世界。

但得等到黄奉清离开,奚午蔓才能离开。

待在这个无聊的地方,奚午蔓感到窒息。

那边有谁在招手。奚午蔓不认识那人,黄奉清叫她过去,于是她过去了。

“奚午蔓小姐,久仰大名。”那人六十出头,满面笑容,有一双海蓝宝一样的漂亮眼睛,上下睫毛都很明显,呈与头发同色的浅棕。

她伸来的手皱皱巴巴,像是遭到被她的手揉皱后扔掉的无数纸张的巫术报复。

她无名指上的银戒上,嵌着一颗比她的虹膜更蓝的宝石,碎掉的米粒大小。

她报上一长串头衔,后面跟着她复杂的姓名。

懒得记,奚午蔓自动简化——b国的水女士。

优雅的、以真诚为武器的女士。

“上周我到A市,见过你的姐姐,奚午楙小姐。”b国的水女士说。

巧了,之前我在A市,也见过她。

要这样说吗?

显然不能。奚午蔓只能微笑。

“奚午楙小姐有订婚的打算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A国呢?”水女士问。

“我不知道这边的工作什么时候能完成。”奚午蔓客客气气。

她不知道奚午楙打算订婚跟她回A国有什么关系。

“没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吗?”水女士的笑容优雅,同样客客气气。

“目前的话,工作最重要。”奚午蔓说。

水女士突然笑了几声,紧接着是推心置腹的口吻:“我年轻的时候,也把学业、工作和前途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我以为只要有权力、名声和金钱,就能拥有我想要的一切,当然包括与我深爱的人并肩。”

“然后呢?”奚午蔓不想说什么“您现在也很年轻”这种冠冕堂皇的客套话。

“然后,当我认为自己有资格与他并肩,已经没机会了。”水女士说。

“不可以再创造机会吗?”奚午蔓疑惑。

水女士摇摇头:“不可能了。他死了。”

他死了。

轻飘飘一句极短的话,重重击中奚午蔓本来平静的心脏。心骤然一缩,奚午蔓的大脑蓦地一空。

死亡是人生的终点,某个点的死亡属于某个人的终点,有的人在此启程,有的人越过此处继续往前。

曾经一起走过的、以为会共赴某个共同终点的人,突然永远停留在某处。继续往前的人越走越远,按理说,停下的人终会彻底消失不见,而现实与理论往往有很大的出入。

他会死。

奚午蔓想到,苏慎渊会死。

不知是吃夜宵时带了情绪,还是喝的酒太烈,半夜,奚午蔓的胃痛得厉害。

她蜷在床上。手机太远。她深深感到孤立无援。

她感觉自己快死了,突然希望自己能就这样痛死。

这烂透的人生,有任何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没有任何必要。痛死算了。

可是,苏慎渊还活着,还有工作没完成。

书还没写完。想写给苏慎渊看的书。

现在还不能死。至少,得把书写完。写完就能死了。

胃痛了足足两个钟头,终于可以起身。奚午蔓为自己弄了杯热水。

不想睡觉。浪费时间。还有很多事没做。

得工作。

只是那么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没做,一下竟不知该先做什么。

还是先睡觉。

于是,奚午蔓重新躺回床上,睡了。

有了头天晚上的惨痛教训,奚午蔓更加爱惜自己的身体。

她不想加快工作的速度,只能尽量活得久一点。

虽说她确实尽量注意身体,但太投入工作,还是不可避免出了问题。

奚午蔓真恨透了。

这烂透的人生,还遭上这么个烂透的身体。

工作工作完不成,爱情爱情得不到,还要在这鬼地方生不如死地痛着。阴间一样的医院。

除了医生,她的身边只有马骉和周二爷。

周二爷对她的照顾可谓无微不至。看着忙前忙后的周二爷,奚午蔓总会冒出一个念头——做周太太。

苏慎渊在梦里,在无法触及的远处,而周寘行就在这里,伸手就能牵到他的手。

如果今天晚上就会死去,她想要什么?

要苏慎渊抛下一切来到c国吗?要苏慎渊从远方寄来一封书信吗?要摩耳甫斯的施舍吗?要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吗?

还是——

要他的承诺,要他到死都不会更改的决心,要他的拥抱,要他轻轻说清早的云色与夜晚的星汉。

周寘行说,周太太的位置只会留给她,他一辈子只会选她一个。

他拥住她,在她耳边轻轻说:“我知道我该放下执念,我知道你的想象力因苏慎渊而起。但我想有另外一种可能存在,你不是执念,我们之间也无需想象力。”

奚午蔓沉默着。自清早,至夜半。

自清早,至夜半,他陪她看日出,看日落,慢慢找天上的星座,对比Ac两国的星星名称,给彼此讲星座相关的神话。

有什么理由不选他呢?

他比苏慎渊年轻很多,可以陪她更久。他也比苏慎渊更懂她,至少,更愿意花时间懂她。

有了他,她同样可以不用再看三爷爷的脸色,她甚至可以不用再回A国。

这不是我想要的吗?

奚午蔓暗自琢磨,找不到理由再坚持那对虚无缥缈希望的执着。

苏慎渊会死,我也会死。

不可能知道死亡什么时候、会以怎样的方式来临,除了把握确定能够把握的事,还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出院这天,奚午蔓抓住周寘行的左手,仔细打量他捏着白玉串珠的手指。

“您需要一枚戒指吗?”奚午蔓问。

周寘行不可思议地盯了她半晌,直到久未得到回答的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您想要一枚戒指吗?”奚午蔓的措辞稍有改变。

“什么戒指?”周寘行反问。

奚午蔓的拇指和食指轻轻滑过周寘行的无名指,从指尖滑到根部,佯装为他戴上一枚戒指。

“婚戒?”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