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夜色还未完全褪去,天边只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整个皇宫仍在沉睡之中,苏叶和采星便已悄然起身,忙碌起来。
苏叶熟练地生起炉子烧水,采星则在一旁仔细地整理着洗漱用品,将每一样物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两人有条不紊地准备好一切,然后静静地站在主子的寝室门外,等待着安陵容和沈眉庄醒来。
由于今日是送苏叶和采星出宫的日子,安陵容也不睡懒觉,早早的坐起身。
她刚一坐起身,帐幔便被轻轻拉开,苏叶已然站在一旁,身姿笔直,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做好了服侍主子的准备。
安陵容看着她,温柔地说道:“你今日就要走了,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吧,不用再侍候我了。”
苏叶微微低下头,努力抑制着眼中的泪水:“娘娘,就让奴婢再服侍您这最后一次吧!”
安陵容看着苏叶这般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实在不忍拒绝,轻声应道:“好,那就再辛苦你这一回。”
苏叶扶着安陵容坐在梳妆台前,拿起梳子,一边梳理着她的长发,一边细细地叮嘱着:“娘娘,您的身体状况,奴婢已经和菊青仔细交代过了。各种药材,无论是平日里用来滋补调养身体的,还是应对突发不适症状的,都按照您的习惯,备得妥妥当当。往后要是您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立刻告诉菊青。卫太医会定期来为您请脉,只要脉象有任何变化,他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奴婢。”
说到这里,苏叶的手一顿,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声音也愈发哽咽:“最近天气越来越热了,虽说您的身子比之前好了不少,但也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平日里可不能贪吃凉的东西,以免伤了脾胃。贵妃娘娘交代的那些补品,您一定要按时按量吃。还有,每个月初一和十五要去请安,菊青喊您的时候,您要赶紧起来,可别误了时辰,过些日子你们要去圆明园了,您逛园子时,要等日头落下了再去,别被暑气扑着,还有……”
苏叶絮絮叨叨说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滴落在安陵容的肩头。
她转头看向一旁同样在默默流泪的菊青:“菊青,以后娘娘就交给你了。娘娘有时候有些小孩子脾气,你要多些耐心,好好哄着她,千万别让她受了委屈。”
菊青用力地点点头,眼眶通红:“苏叶姐姐放心,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好娘娘。”
安陵容心里感动,也想落泪,但是她知道,若是她也哭了,那今日就什么事也做不成了,于是强行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说道:“苏叶,如今后宫由甄姐姐做主,你又有诰封,若是想我了,递牌子进宫就是了。”
苏叶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继续手上的动作。
而殿外,卫临提着药箱,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你们……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小禄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问道:“卫太医,听闻你要娶苏叶姐姐?”
卫临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却仍强装镇定,脸上堆满了笑容,赶忙说道:“是啊,承蒙娘娘错爱,苏叶也答应了这门亲事。等成婚那天,我一定亲自来邀请各位兄弟喝喜酒,到时候可都要来凑个热闹啊!”
小施一听,立刻挥舞着拳头,上前一步,恶狠狠地说道:“那你可得给我牢牢记住了,苏叶姐姐是我们永和宫的人,你要是敢欺负她,让她受了半点委屈,我们哥儿几个可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说着,还故意把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一旁的小成子憋得满脸通红,急得抓耳挠腮,好不容易才磕磕绊绊地挤出一句话:“我……我力气很大,你要是敢欺负苏叶姐姐,我……我可不会放过你,你肯定打不过我!”
卫临看着这几个气势汹汹的小太监,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各位兄弟的话我都记下了。我对苏叶那是真心实意,疼她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往后的日子,我定会对她百般呵护,绝不让她掉一滴眼泪,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
虽然他是官身,但架不住眼前的几人是贵妃娘娘和文妃娘娘的心腹,况且还是苏叶的“娘家人”,卫临不敢摆半分架子。
三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小禄子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才进入殿里通报。
得到允准后,卫临进入殿里,跪在地上。
安陵容梳妆打扮好,在苏叶的搀扶下坐在软榻上。
“卫太医,旁的我就不多说了,我祝你们白头偕老,百年好合。”
卫临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谢娘娘,微臣定会全心全意对待苏叶姑娘。”
“好了。”安陵容上前拉住苏叶的手,抚上她的脸颊,“我还有一件最重要的礼物。”
说着,她走进内室,不一会儿,便亲自抱着一个硕大的盒子走了出来,盒子上系着一条鲜艳的红绸带,显得格外喜庆。
她打开盒子,一套红彤彤的嫁衣映入眼帘,嫁衣上绣着精致繁复的花纹,龙凤呈祥、鸳鸯戏水,每一针每一线都细密均匀,栩栩如生,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一看便知是耗费了无数心血才完成的。
“这嫁衣是姐姐裁剪、我一针一线亲自绣的。”安陵容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我虽不能亲自看着你出嫁,就让这件衣服陪着你吧,也算是我送你最后一程。”
苏叶接过盒子,眼泪再次喷涌而出,“娘娘,奴婢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安陵容拿帕子将她脸上的眼泪擦拭干净,“别再哭了。时间也不早了,去换衣服,我和姐姐送你们到宫门口。”
片刻之后,苏叶和采星身着普通女子的装扮走了出来。褪去了宫中丫鬟的服饰,她们换上了简约却不失雅致的衣衫,清新的颜色衬得两人越发朝气蓬勃。
永和宫的院子里,所有太监和宫女整整齐齐地站成几排,皆是一脸不舍,却又带着欣慰,一同为苏叶和采星送行。
苏叶和采星一一看过去,平日里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写满了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