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初步制定完行动方案后，仲雪之突然转向邱才问道：“你对十四年前那场S级土蛞蝓入侵事件了解多少？”
邱才作为晶裁会的一员，他所掌握的情报自然要详尽得多。
他深知仲雪之会特别询问此事的原因，心中突然有些不忍，但还是如实告知：“那场灾难，三角洲高层一致对外宣称是意外，但实际上是人为。”
仲雪之闻言，下颚线瞬间变得紧绷，只吐出一个字：“谁？”
邱才按照晶裁会上记载的人名说了：“孟翰林，孟智渊的父亲。”
随后，他补充一句：“但我认为，他并没有这么做的合理动机和理由。”
仲雪之道：“孟智渊曾经在信中提到过，十四年前的灾难是‘人类进步中的必经之路’。”
穆翊的思路转得快，冷笑着接话：“我看，是他计划中必要的一环才对吧？”
孟翰林没有制造感染灾难的动机，但孟智渊有啊。
毕竟，十四年前那场灾难中幸存并逃出城外的感染者，成为了地下城的首批居民。
换句话说，他们构成了孟智渊创建地下城的初步基础与资源。
根据目前所了解到的信息，穆翊迅速脑补出一场狗血大戏：孟智渊意图给人类规定一条特定的未来轨迹，于是精心策划了一场感染危机，然后在行动暴露之际，推锅给倒霉的老父亲。
那位老父亲不仅倒霉，可能还有点儿蠢，竟然心甘情愿地背了锅，最终把真相带入了骨灰盒。
思及此处，穆翊猛然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转头看向身边的仲雪之。
那么，导致尹教授身亡的真正原因，并非异种，而是……
仲雪之如牛负重、勤勉守护了十多年的人类。
他对异种的坚决敌对态度，除了源自对世界和人类文明的热爱，尹教授之死无疑也是一大催化剂。
如今，真相突然被揭开，讽刺得令人发笑。
穆翊面色发沉，紧握仲雪之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仲雪之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阴郁。
自下到地下城以来，太多熟悉的事物变得面目全非，认知一次次被重构，他还以为自己早已对此麻木。
仲雪之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纷乱的思绪强行压下。
相较于在场其他人的想象，仲雪之表现得异常冷静。
他继续追问道：“你们真的认为孟智渊有精准预知未来的能力？”
孟智渊的异能聚焦于时间领域，由此衍生出空间相关的异能并不令人意外，毕竟“时间”与“空间”之间本就存在着错综复杂的联系。
然而，这两者和“预知”的能力却是八竿子打不着。
若要说双天赋，即便孟智渊兼备“时空”与“预知”这两项非凡天赋，但仲雪之仍不相信，有人能屡次精确揭示“天机”而不遭受任何制约或反噬。
以冯先知为例，他的每一次预测都无异于以生命为代价的透支。
而其他具备相似能力的异能者，也无一不受到种种限制与阻碍。
因此，孟智渊理应不会是个例外。
邱才显然持有相同观点，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在神秘人的真实身份揭晓之前，晶裁会一直对其‘预知’能力深信不疑，毕竟他在信中对于未来某些事件的描绘细致入微，又一一得到证实，令人信服。”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晶裁会逐渐对这一能力产生了怀疑，并进行了诸多推测，但始终未能得出一个合理的结论。”
“直到确认神秘人即为孟智渊之后，晶裁会基本断定，他并不具备所谓的‘预知’能力。”
杜荆听他们分析得头头是道，但仍是没听懂，于是摸了摸“智慧”的脑袋瓜，直接开问：“既然孟智渊没有‘预知’的能力，那他是怎么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儿的？”
“这一点，晶裁会也正在努力探究中。”邱才轻微耸了耸肩，毫无保留地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认为比较具有说服力的有两个推测。”
“一是‘时间感知的深化’，二是‘空间与事件之间的关联性’。”
“啥？”杜荆两眼无神，越听越迷茫。
邱才见状，突然感到心累，同时特别怀念百科全书安贝泽，若有他在，这种时候早就主动接过话茬科普起来了。
奈何现在百科全书不在，只能由他自己来解释。
“我们推测，当一个拥有时间异能的人能力达到某种高度，便可能对时间的流逝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
“如果他们能够极端地加速或减速自己的主观时间感知，或许能在某种程度上‘瞥见’未来的片段。”
“至于空间与事件的关联，在某些哲学或神秘主义观点中，空间中的每一个点都可能包含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信息。”
“如果时空异能者的能力足够，或许便能以一种我们尚不理解的方式“读取”到这些信息，然后间接地预知未来。”
解释完，邱才严谨地补充：“当然，这两种说法皆缺乏有力的证据支持。”
话音落下后，现场安静下来，各自陷入沉思。
不一会儿，仲雪之忽然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假设：“孟智渊的'预知'能力，有没有可能来自‘非直接性的预测’？”
杜荆还在艰难消化邱才刚才说的信息，听到队长这句话后，脑子“嗡”地一声，直接罢工了。
思考个屁，直接等结果吧。
杜荆放弃动脑，端起茶杯开始喝茶。
不久，傅川、岑似玉、闻人瑾都做出了与杜荆相同的选择，各自故作专注地品茶，实则耳朵竖得老高。
仲雪之略一措辞，继续道：“时空异能者可能通过操纵时间或空间来影响未来的事件，从而间接地‘预测’这些事件的结果。”
“例如，他们可能通过短暂地回到过去，改变某个决定，然后观察这些改变如何影响未来。”
“这么一想，他们也可能反其道而行，短暂地出现在未来，在有限的条件下获取到与未来相关的信息。”
邱才闻言，点了点头附和：“尽管这个假设相当大胆，但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
这时，穆翊突然插话说：“不，还不够大胆。”
其他人一时没太明白穆翊的意思，皆面露疑惑。
穆翊提唇笑笑，抛出了一个惊人的观点：“我更愿意相信，孟智渊本就是未来的人，他能精准‘预知未来’，是因为那些未来他早已亲身经历。”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愣在了当场。
穆翊杯中的茶水已经变得微凉，他仰头一饮而尽，而后将茶杯搁到桌面上，陶瓷杯底与坚硬的石板相磕，发出“嗒”地一声轻响。
这道声响成功令周围的人回神。
闻人瑾率先出声，语气迟疑：“这就跟重生一样……可能吗？”
“穿越时空而已，有什么不可能的？”穆翊回得理所当然，毕竟自己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仲雪之一脸沉思，思考结束后说：“如果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一切确实就说得通了。”
而后，他又抛出了一个令人细思极恐的问题：“你们说，孟智渊在跳跃时空后，在这个时空里，是否意味着同时存在了两个孟智渊？”
一时间，不甚宽敞的小屋内，“卧槽”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