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章华宫。
“大王,屈、景、昭。
三大家族之长皆已在外恭候多时。”
楚王悍漫不经心地回应道:
“让他们稍等片刻!”
待内侍悄然离去后,楚王悍面露忧色,向令尹李园问道:“舅舅,自我登位以来。
监察官员的弹劾之声便不绝于耳,皆指三大家族欺压百姓,甚至妄图插手军权。
长此以往,我这王位。
岂不形同虚设?”
李园微微颔首,沉吟道:“欺压百姓之事,暂且搁置一旁,他们这般行径,已非一日之寒。
然而,胆敢觊觎军权,却是万万不可。”
楚王悍眉头紧锁,急切地问道: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李园缓缓言道:“要么令其改过自新,要么彻底铲除这些氏族势力,只是后者颇为棘手。”
楚国的氏族数不胜数,最为强大的就是屈景昭三族,可偏偏这三族有兵有粮,割据一方。
李园也没有把握可以打赢他们。
楚王悍闻言,心中忧虑更甚,叹道:
“舅舅,这三大家族素来嚣张跋扈。
岂会轻易听我们?
至于后者,三大家族在楚国盘踞数百年。
根基深厚,尤其是屈、景、昭三族,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我们如何与之抗衡?
再者,侄儿当初能登上王位,亦得益于氏族的支持,若对他们下手,于情于理皆说不通啊!”
李园沉吟片刻,缓缓回道:
“或许,我们能劝服他们。
目前尚未到那一步。
即便真到了那一步,也不可公然与之对抗,譬如从这些弹劾之事着手,总之,能避免与他们公然决裂,便尽量吧。”
楚王悍面露忧色,迟疑道:
“舅舅,倘若……”
李园目光锐利:“倘若什么?”
楚王悍忧虑道:“倘若他们真的不听劝阻。
我们又该如何是好?
单个氏族,我们尚能应对,但若三族联手,兵力超越我们,此等隐患,不得不防。”
李园轻轻颔首,神色坚定:“侄儿放心。
若无十足把握,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但若真不听,只好除掉他们。
是时候让他们进来了。”
楚王悍深信舅舅的谋略,随即下令:
“来人,请三族之人觐见。”
不久,屈鹏、昭略、景湉三族现任族长。
依次步入大殿,却未对楚王悍行礼。
屈鹏神色淡然,架子十足,淡淡道:
“大王,今日特召我等三族前来。
究竟所为何事?”
楚王悍面色凝重,沉声道:
“刚刚,孤又收到了弹劾你的文书。”
屈鹏回应道:“此事定是那帮贱民所为。
大王请宽心,我等定会处理干净。”
令尹李园怒不可遏,将手中的竹简狠狠掷于地上,厉声道:“何出此言?
屈鹏,莫非你们还想杀人灭口?”
屈鹏与昭略、景湉交换了一个眼神。
昭略随即答道:“方才屈鹏并未有此言。
李令尹是否有所误解?”
李园冷哼一声:“哼,我是否误解。
你们心中自知,需要我点明吗?”
景湉眼神如狼,直视李园,质问道:
“李园,你到底想说什么?”
今日的李园明显有些不对。
屈鹏接道:“李园,别忘了,若非我等相助,你何以击败春申君,掌控楚国朝堂?”
昭略亦附和道:“正是,我们能将你扶上高位,亦能将你拉下马来,不信你大可一试?”
楚王悍闻言,眉头紧锁,沉声道:“三族之言,未免太过放肆,我仍是楚国的大王。”
屈鹏再度开口:“若非李令尹咄咄逼人。
我等亦不至于失态。
今日既然话已挑明。
那便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我等的先祖与楚王室同源,如今王位落于你等之手,我等赚取些许钱财,又有何不妥?”
令尹李园沉声道:“然而,你们的生财之道竟是欺压楚国的百姓,他们绝非奴隶。
你们的所作所为,竟引得各族势力竞相效仿,致使楚国民众苦不堪言。
我恳请你们,自今日起。
严加管束宗族子弟,勿使其违法乱纪。
更须释放那些被强迫为奴的百姓。”
屈鹏冷笑回应:“释放他们?
若将他们释放,何人为我们劳作耕耘?
他们不过是卑微之民,难道李令尹竟要为了这些蝼蚁,与我们决裂吗?”
李园冷哼一声,言辞恳切:“百姓乃楚国之基石,因你等所作所为,短短数日之间,已有数万楚人逃离至秦、魏、齐三国。
若此势不遏,我楚国危矣。”
屈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楚国,可不是你的楚国。你不过一介外姓之人。
甚至连楚国的贵族都算不上,你的血脉中流淌着卑微的血液,与我们根本就不是一样的人。
我实话告诉你,当初春申君与我们不和。
我们才助你将其铲除。
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以免步春申君之后尘。
还有……当初为了助你对付春申君,你曾许诺我们什么……你可还记得……”
楚王悍听后,心中疑惑丛生,暗自思量:
“屈鹏此言,究竟何意?”
李园眼神凌厉,冷声回应:
“你……”
楚王悍然发问:
“屈鹏,你说令尹曾答应你什么?”
屈鹏狠狠地瞪了楚王悍一眼,冷笑道:
“你不会懂的,不过你的舅舅心知肚明。
我说的是何事。”
李园语气沉重:“曾经已然是过往云烟,那时的我未曾料到你们氏族竟会如此嚣张跋扈。
瞧瞧地上这些,无一不是你们的罪证。
你们甚至还想妄图染指军权?”
景湉疑惑反问:“染指什么军权?”
李园针锋相对:
“曲阳所做之事,还需要我再次提及吗?”
两人目光交汇,气氛紧张。
屈鹏继续说道:
“曲阳之事,可是你之前应允我们的。
因此我们并未假传命令。
李园,曾经的你不过是春申君的一名门客,凭借着些许运气,才得到春申君的信任,将朱英排挤而走。
时至今日,你虽已位极人臣。
成为楚国的令尹,但在我们氏族眼中。
你始终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
就连昔日的春申君。
我们亦未曾畏惧,更遑论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