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咸阳*章台宫。
章邯步入大殿,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王上,王师已至。”
秦王嬴政搁下笔,目光深邃:“尔等退下。”
待章邯与蒙毅离去,姬昊缓步而入,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凝重:“王上急召。
可是要对赵国采取行动了?”
嬴政起身,亲自引领姬昊落座,语气坚定:
“正是,明岁赵地将遭大旱。
此乃天赐良机。”
姬昊闻言,眉头紧锁:
“若攻下赵国,王上意欲何为?”
嬴政面色冷峻,吐字如冰:
“赵国宗室,一个不留。”
姬昊闻言大惊,连忙劝阻:
“不可,王上若欲得天下,单凭杀戮难以服众,唯有征服人心,方能长治久安。”
嬴政目光如炬:“寡人自会征服民心,赵国王室,绝不能留,否则后患无穷。”
姬昊轻轻摇头,言辞恳切:
“即便王上心意已决,亦不可明目张胆。
赵民之心,初时皆向赵,非秦也。
于他们而言,已是亡国之民,故初时当行怀柔之策,待民心渐稳,再寻机下手不迟。”
嬴政瞥见姬昊断臂,眼神柔和了几分:
“若非你昔日舍身护驾,又何至……”
姬昊轻轻抚过伤疤,淡然一笑:
“往事如烟,如今你乃秦王。
未来更是天下共主,当以大局为重。”
姬昊深知,嬴政欲报自己断臂之仇。
世人往往误解嬴政,视其为冷血无情的君王,殊不知,他实则外冷内热,内心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情。
嬴政微微颔首,目光深邃:
“你所言极是,寡人会细细斟酌。”
言罢,他缓缓将已拔出的宝剑收回鞘中。
姬昊,这位德高望重的老师,正是这世间少数能令嬴政回心转意之人。
望着姬昊渐行渐远的背影。
嬴政的思绪飘回了那段风起云涌的岁月,二十一年的光阴恍如隔世。
时光回溯至秦国邯郸。
一座简朴而宁静的院落里,嬴政端坐于门前的石阶,怀中紧抱着一只稚嫩的小狼,身旁则是燕国的燕丹。
燕丹好奇地问道:“嬴政,这是狗还是狼?”
嬴政目光坚定,回答道:
“自然是狼,此狼乃我于邯郸城中偶然所得。
狼,乃极团结之物。
想必这小家伙是与家人失散了。”
燕丹不解:“那你为何要收留它?
不过是个畜生罢了。”
嬴政脸色一沉,反驳道: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岂能以畜生视之?”
说着,嬴政轻轻抚摸着怀中的狼崽,一旁的燕丹恍然大悟,笑道:“哦……我明白了。
你为何如此喜爱这狼了。”
嬴政淡然一笑:“哦?
为何?”
燕丹放声大笑,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世人皆道大秦乃虎狼之国,而你身为大秦王室一员,偏爱狼性,倒也不足为奇。”
嬴政沉默不语。
只是轻轻抚摸着身旁的狼,眼神深邃。
恰在此时,一辆马车缓缓驶至门前,赵国公子偃与他的伴读郭开步下马车。
赵偃目光扫过嬴政与燕丹。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呦呦呦,这不是秦国那位质子所遗弃的孤子吗?”
郭开故作懵懂,佯装不解地问道:
“何为孤子?”
赵偃轻蔑地摇了摇头,大笑不止:
“我怎会知晓?
毕竟,我可未曾被双亲所弃。
不似某些人,哈哈哈。”
郭开故作恍然大悟状,回应道:
“我似乎有些明白了。”
赵偃好奇追问:“何意?”
郭开目光转向嬴政,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孤子,即是无人问津的孩童。
换言之,便是废物、杂种、野种。”
赵偃听后,捧腹大笑:“好……哈哈……哈哈哈,说得好,正是此意。”
然而,嬴政依旧面色平静,不为所动。
一旁的燕丹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哼,一个赵国公子,一个赵国重臣之后。
竟如此口无遮拦,有失体统。”
赵偃闻言,怒目圆睁,转向燕丹,厉声道:
“这里,何时轮到你插嘴?
待我等收拾了嬴政,你亦难逃此劫,稍安勿躁,一个个来,谁也跑不了。”
燕丹闻言,神色黯然,终是缄口不言。
嬴政目光如炬,沉声问道:
“尔等此番前来,究竟意欲何为?”
赵偃眼神犀利如刀,狂笑道:“意欲何为?
哈哈哈,我不过是想亲眼目睹一番,这所谓的虎狼之国王室,究竟有何等气魄!
我倒要看看,你这嬴政。
究竟是虎狼之性,还是狗熊之辈!”
嬴政不愿再与赵偃纠缠,正欲抱着小狼步入屋内,却被几个赵国军士团团围住。
赵偃冷笑连连,道:“在我赵国之地,你居然敢无视我的话语,是谁给你的胆量?”
郭开在一旁,轻声附和:
“给他点颜色瞧瞧就行。”
赵偃闻言大笑,道:
“自然,如此良机,我岂能轻易放过?
来人,将这嬴政给我拿下!”
眼见几个军士将自己牢牢围住,嬴政眉头紧锁,怒道:“你可还顾及你们赵王室的脸面?”
赵偃闻言,毫不留情地给了嬴政一巴掌,冷笑道:“哼,我们赵国的礼数,是给那些友邦的,可不是给你们秦国的。
想想你们秦国的军队。
杀害了我赵国多少英勇将士,对你们秦国人,我无论做什么,都不过分!”
赵偃瞥了一眼地上的幼狼,轻轻将其抱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似乎……
对这只狼狗情有独钟?”
嬴政质问道:“你想做什么?”
赵偃高举幼狼,笑声中带着几分狂妄:
“我想做甚,你这废物,又能奈我何?
今日,我便要当着你的面。
将你的狼摔个粉身碎骨。”
嬴政怒目圆睁,厉声道:“你若胆敢伤害这无辜生灵,他日我必灭赵!”
赵偃不屑一笑:“秦军屡次兵临邯郸城下。
又何曾灭得了我赵国?
你一个质子之子,竟也敢口出狂言。”
言罢,他猛地一掷,幼狼应声而毙。
“不……不!”嬴政挣脱束缚,欲上前查看。
赵偃从军士手中夺过一柄长剑。
剑尖直指嬴政。
“你要是向我跪着磕头,我就放过你。”
然而,一道剑光闪过,赵偃手中的剑已脱手落地,只留下他一脸愕然。
姬昊挺身而出,护在嬴政身前,言辞恳切道:“公子偃,这样欺负人,过分了吧?
赢赵两家本为同宗同源,何必如此相逼?”
赵偃怒不可遏,反驳道:“同宗?
秦国何曾将赵国视为同宗?
秦人杀害我赵国子民无数,你敢阻拦我!
来人,弓箭手准备,射杀他们!”
话音未落,一群弓箭手已拉满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向姬昊射来。
姬昊挥动手中长剑,剑光如织。
护住嬴政周全。
然而,赵偃似乎早有预谋,周围军士突然发难,刀锋齐向嬴政砍去。
姬昊虽反应迅速,却不愿嬴政受丝毫伤害。
只能以身挡刀,不幸被砍断一臂。
嬴政悲愤交加,大喊:“老师……老师!
赵偃,你等着,终有一日。
我必将赵国王室斩尽杀绝!”
见姬昊断臂,赵偃心中略感慌乱,连忙摆手否认:“不,不……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教训你们一下,没想到会弄成这样。”
此时,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郭开急忙催促:
“公子,我们快走,廉颇来了!”
赵偃闻言,慌忙爬上马车。
带着兵马狼狈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