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恋爱之间,他们深爱,也都怕失去对方,有时争吵时,明明心中藏着很多爱意,可口中说出的话,却是试探。
再后来,虽然结了婚,但是双方之间有了太多的误会,彼此都觉得自己更委屈一点。
等时过境迁。
伊桃现在依旧能想到过去,自己一个人在手术台上的事情,也能想起裴让把她一个人扔在玉米地旁边。
也能想到自己一个人挨家法的时候,每一鞭子落在背上有多疼。
她不会忘记那些事,可那些事,与眼前这个生了病的男人相比,她可以放下。
因为她还记得,自己很多次高烧,都是伏在他的背上,到的医院。
也记得有几次输液,他坐在她身边,双手握着她的手背,给她暖着手。
也记得自从身边有了他以后,自己再没遇到过流言蜚语,也没有再被异性骚扰过。
感情里,只要爱意一直在,就没有对错,没有亏欠。
有的,应该是理解,是包容。
这一夜裴让没走,留在了伊桃的病房。
时妤不想和商霆在一起,说伊桃现在还很需要人照顾,就留在了门口,一直坐在长椅上打游戏。
商霆许是看出了什么,也没有强求,自己离开了。
之后的时间里,裴让和伊桃一直在聊天,两人也不知道都说了什么,只是知道情绪都波动的厉害,时而哭时而笑。
直到半夜,伊桃察觉到自己双腿一片潮湿,掀开被子看了看。
全是恶露。
裴让看到护理垫上那一大片血液时,还是下意识打了个颤,他第一反应,依旧不敢看这么多的血。
但看伊桃自己也很慌乱,还挪动不适的身子从一旁拿到了新的护理垫,他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咬牙抿着唇,从伊桃手里拿过了护理垫,“我来。”
伊桃顿了顿,没有拒绝,而是说,“我抬着腰,你先把下面脏了垫子撤了,铺上这个,然后等我换了新的睡裤,你再给我换一张。”
裴让点点头,但在伊桃抬腰时,他赶紧伸手拖住了她的腰,不让她用力。
同时他另一只手把脏了的护理垫抽走扔在地上,利落的把新的铺好。
等伊桃把水放平,裴让就问:“睡裤在哪里?”
“都在衣柜里,妤儿给我挂好了。”
听到这话,裴让做了个深呼吸,对她笑,“桃桃,我发现,真的是我蠢,没想到时妤人这么好。”
伊桃弯起了眼睛,“不是你蠢,是你一开始就对她带着偏见,偏见是一座大山,想要翻越,不容易的,之后你好好了解了解她。”
裴让马上摇头:“我知道她人不错,对你好就好了,除了你,我不愿意再去了解别的女人。”
伊桃又抿唇笑。
裴让转身去衣柜里帮她拿出了一条睡裤。
伊桃看到,又忙说,“再拿一条安睡裤。”
裴让马上就打开了衣柜里的抽屉。
过去他们两个同居时,伊桃来大姨妈比起用卫生巾,更习惯穿安睡裤,他也给她买过,也知道她习惯把这些东西放在那里。
而伊桃看他们还如过去那样默契,眼睛又红了一圈。
就觉得,还是裴让,真好。
她不会再像爱裴让那样,去爱别的人了,因为最纯粹,最天真,最痛苦,甚至最恨的情绪,都因他而有过。
年纪一天比一天大,她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只为了爱情,她一定会考量很多。
即便秦斯年很温柔,若她和秦斯年因合适而在一起,未来未必会有这般默契。
他们的心中,都会有一个或许可以放下,但永远刻骨铭心的初恋。
胡思乱想里,裴让走了过来,伊桃在他面前也没有任何的拘束,就要脱掉身上脏了裤子。
裴让又按住她,“等等,我端盆热水过来,先擦擦。”
听他这样说,她内心也不是害羞,而是动容。
过去,她也在某个月肚子又痛,大姨妈量又多,搞的哪里都是,又没有力气起来去洗澡,就是裴让帮她擦身子。
那会儿,他帮她擦身子的时候,她就会拉住他另一只手,故意撒娇道:“老公你真好,你可千万不要离开我呦……”
那个时候,她亦不知道他是裴家的贵公子,也从没有想过,裴让会离开她。
她以为他们都贫穷,她以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甚至最初,她觉得裴让爱她,是多于她爱裴让的。
他从没有在她面前暴露过狼狈的样子,但她在他面前狼狈过很多次。
发烧,生病,拉肚子,大姨妈弄脏裤子……
他从没有嫌弃过,只是心疼她。
不然她这种骨子里也是高傲的女人,怎可能忍受他离开两年呢,无非是,他真的做到很好。
眼下,他也亦如当初还是少年时那样,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身上的污血,然后也看到了她还微微鼓着,没有彻底平坦的小腹。
忽而,他停下动作,盯着她的肚子看。
伊桃发现了,好奇的看向他。
裴让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却没抬头看她,而是眨了眨眼,继续开始帮她擦身子。
她好好奇,他现在在想什么。
如此她也问了:“在想什么?”
裴让抿了抿唇,看向她后,先是敛起眉峰,眼底又噙上了晶莹。
许久后,他也没说话,而是放下毛巾,俯下身把她又紧紧的抱住了。
他的脸蹭着她的脸,然后说,“桃桃,未来我一定会把你养养的白白胖胖。”
刚才看见他鼓鼓的小腹,他又想到了过去。
过去,把他吓的久久不能释怀。
而如今终于意识到她真的生了个宝宝以后,他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勇敢一点,不要一直纠结那件事了。
毕竟他的桃桃,现在平安。
若要补偿,那便是,把她的身体养的更好吧。
伊桃不懂他的想法,只是笑:“我才不要,我要保持身材,做个辣妈!”
裴让没说话,又抱了她数秒,松开她,冲她弯了弯唇,继续帮她擦好身子,给她穿上安睡裤,换上新的睡裤,再如她所说,重新换了张垫子。
等伊桃又变的干干净净以后,他把那些垃圾处理掉,洗干净手,这才重新回来她身边,“不早了,睡觉吧。”
伊桃皱眉:“你呢?”
“我在这里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的,我不困,我看着你。”
其实他是因生病,内心还是有控制不住的幻想。
幻想他睡一觉,醒过来伊桃就不见了,所以他要在这里看着她,等太阳升起,确定这一切,真的不是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