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年正想追出去看看,突然伊桃眉心一皱,双手往小腹上一护,“啊,我的肚子突然好疼!”
林桐忙道,“不会是动了胎气了吧,斯年,叫救护车!”
秦斯年匆匆忙忙打电话时,林桐简直是要被气死了,“我这重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裴家,我和他们没完!”
工作室外,还是周回在等着裴让。
他见到周回的那一刻,几乎失声道,“让我失忆……”
周回一顿,赶紧把嘴边的烟灭掉,扶住了他:“你再说什么?”
裴让的眼睛被泪水模糊,声音越来越小,“我承受不住了……”
“所以你到底,把话和伊桃说清楚了没有!”
“没……”裴让刚说了一个字,眼睛突然闭了上去,人瞬间失去意识,倒在了周回身上。
……
如林桐所言,伊桃的确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动了胎气,都见红了。
医生说,未来三个月,都得躺在床上养胎。
如此一来,这婚礼就泡汤了。
以及保胎的感觉并不好受,又要打针,又要输液,她还不停的吐。
这样的感觉,让她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白天,她不想让别人多为她操心,便一直笑着,坚强着,表现出很好的状态来。
但晚上,等所有人都离开她的房间以后,她却怎么都睡不着,好多个深夜,都躲在被子里掉眼泪。
以及,有很多个夜晚,她都一直在重复做同一个梦。
就是梦见她试婚纱的时候,裴让突然冲进来,对她说,桃桃我想你,桃桃,我有话对你说。
之前,他想说的话,被她自己打断了。
而梦境里,每一次做梦,他说的话都不一样。
有时候说的话会让她哭,有时候说的话会让她生气。
这样连续做了好几次这样的梦以后,她才意识到,她内心深处,很想知道裴让到底想和她说些什么。
然后又想,就算自己和裴让注定要错过,是不是也该坐下来,把该说的话都好好说。
可一想到,未来并不能轻易的和裴让见面了,她便觉得压抑,遗憾。
这种心思,又影响了她的梦境。
她开始梦见在八年前的青春时光,她和裴让不认识了,他的身边,有其他的陌生而漂亮的女孩儿。
然后从梦中醒来以后,她的枕头竟然是湿的。
纵然后来她伤痕累累,她竟然还是不后悔和裴让相爱过。
就在这样矛盾、纠结,不敢对任何人说的心思里,她的抑郁症又躯体化了,甚至比之前更严重。
甚至就是她难得心情不错,什么都没乱想时,她的手都颤抖的厉害,时而连筷子都握不住。
她不敢对林桐和秦斯年说自己每天晚上都在胡思乱想什么,只说是因为怀孕太累。
后来,她吃饭,便是秦斯年和保姆轮流喂她吃饭。
而面对如此温柔体贴的秦斯年,她的心情得不到治愈了,反而变得更焦虑。
她在想,秦斯年对她这样好,甚至等孩子出生,她就要是秦斯年的妻子了,可心里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裴让,这太对不起秦斯年了。
久而久之,她心中萌生了后悔的情绪。
后悔和秦斯年订婚。
尤其是,在她第一次感觉到胎动,肚子里就像有一只小鱼在吐泡泡时,她没忍住在林桐面前放声痛哭。
她想说,她后悔了,她感觉自己做不好秦斯年的妻子,她焦虑的要命,她幻想孩子能有亲生父亲陪伴。
但面对奶奶额头上留下的疤痕,她不敢说,她只是说,“生命太神奇了,我感觉到它在我肚子里动了……”
那天她在林桐面前哭了好几个小时。
林桐没有多想,因女人怀孕以后,情绪总是比平时更敏感。
哭过这一次后,她的心情好了很多。
不知不觉,快到元旦了。
他们所在的地方因一些事有些不太平,加之秦斯年还是想回国过年,他们便又回到了安城。
而就在元旦的前一天,她接到了外婆家邻居奶奶的电话,说外婆那已经没人住的房子,在昨晚亮了好久的灯,让她过去看看。
过元旦的那天上午,秦斯年有点忙,公司要开会,林桐也有点事情出了门,如此,伊桃就带了两个保镖回到了外婆家。
开门进去,厨房竟然飘出了香味,很熟悉的香味。
她的心顿时漏了一拍,很像是裴让拿手的那几道菜。
她屏住呼吸,稳了稳心情走到厨房,登时,瞳仁放大。
裴让穿着干净软糯的白色毛衣和白色的长裤,干净出尘,站在灶台前,正在切菜。
莫名其妙的,她的鼻头一酸,开了口:“裴让,你怎么在……”
裴让像是知道她会过来,只是回头轻轻瞥了她一眼,但那道目光,是阔别许久的温柔。
“这两天,我做梦梦见了姥姥,老人家在梦里把我一顿打,说她离开的时候,我都没去送送她。”
“我就问她,怎么才能原谅我。”
“她说,快要元旦了,和伊曼想吃我亲手做的菜了,所以我就在我要去一个地方之前,过来给姥姥和伊曼做一顿饭。”
伊桃皱起了眉,突然觉得心口发疼,“你要……去哪里?”
裴让又回头看她一眼,这次,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
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肚子已经隆起的明显,甚至伊桃也不知不觉的会把一只手撑在腰后。
也是这时,裴让带笑的眼睛明显失去了光。
但他唇角却扬的更高,在避开视线时,说:“我也不知道,看周回安排。”
伊桃缓了口气,寻思,可能是又要去什么地方做生意吧。
但再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她的唇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见到他,她控制不住的开心。
想了想,她把外套脱下,走到了裴让身边,“既然是要给姥姥和我妈做吃的,那我和你一起吧。”
裴让又看了一眼她的肚子,“你还是好好休息吧,肚子……”
说到这里,他喉结滚了滚,手背上的青筋隐隐鼓起,像是很紧张,像是依旧不能接受。
伊桃,“肚子怎么了?”
“肚子不小了,有四个月了吧?”
“嗯。”伊桃攥住了拳。
“上次你不是就要和小叔结婚,”裴让一边慢慢的切菜,一边说,“怎么到了现在,还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