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裴让和季悬的声音同时传来。
伊桃更加焦急的想要站起身,但刚才膝盖重重磕在了地上,现在疼得眼前一片黑。
而她之所以会摔倒,是因她听到那些话后本是想逃避的,想赶紧重新回偏厅,假装自己没有听见那一切。
可是同时,心脏也好似骤停,四肢的血液宛若凝固,双腿便不能好好走路了。
就在身后脚步声越来越强烈,而她又不想面对任何人,心里的焦躁直接爆发,那双瞪圆的眼睛里,泪珠子不挨下睫毛,直接砸了地上。
下一秒,一道温热的柑橘香把她包裹,陌生也有一点点的熟悉。
她被扇到耳朵短暂听不见的那天,去医院的跑车里,就是这个气味。
季悬先裴让一步到了伊桃身边,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甚至没有起身,直接单膝跪地,打量伊桃的模样。
跟过来的裴让在与他们一米远的地方顿住了脚。
因季悬蹲着抱着伊桃,他一垂头就与伊桃的脸挨的很近,那一幕亲密极了。
而伊桃反应过来抱住她的是季悬,忙避开眼睛,推搡,声音带着哭腔却微弱,“季悬,谢谢,请放我下来。”
季悬好不容易抱住她,怎可能松开,“那些话你都听见了,你还想去找他?”
裴让的唇瞬间失了一半血色,瞳眸也骤然闪烁,他又准备抬步时,时妤突然冲到了他面前,“裴让你怎么能这样?”
“你知不知道桃桃才和我信誓旦旦的保证你和那个女人没有关系,你就这样打她的脸!”
“老子就是没有!”裴让的声音也隐有颤抖,他拨开时妤到了季悬身边,“把人给我!”
他一过来,伊桃浑身打了个哆嗦,没有说一句话,但继续推搡季悬。
季悬却直接用胸膛和双臂环住了伊桃,如狼一样盯着裴让逐渐泛红的眼睛,“你的小情人都疯了,你不去看看,你管被你晾在安城两年的伊桃干什么?”
话刚落,他突然吃痛一声,双臂陡然松开。
伊桃咬了他一口,从他怀里脱了身。
时妤看见了,连忙跑过去扶着她。
裴让眼底浮现带着伤心欲绝的愤怒,弯身朝季悬砸过了拳头。
季悬不知道他在伤心什么,但压着两眉,没有躲。
而裴让的拳头始终没有落下来,他睨着季悬的双眼,泪光闪烁,同时一道带着鼻音的阴沉声音传响整个大厅:“周回,联系律师,报警。”
严千里因刚才伊桃出来而震惊到忘记结束正在通着的电话,那边楚母的声音一直有传来。
而就在裴让话毕时,周回淡定沉着的走到严千里身边,夺过手机,字正腔圆道:“你好女士,我们裴先生这两年的每一天都有影像记录,不论您出于什么目的,您和您女儿的言行已经对我们先生造成了极大的负面影响,甚至也对他的家庭和谐造成了严重危害。”
“如果你们还不肯说实话,这样毁谤我们先生,后果自负。”
周回没有乱说。
在国外给特殊恐惧症脱敏治疗的时间里,裴让的身边都有保镖跟着,随时随地记录他的反应。
话到此,周回也神色沉重的看着裴让的背影。
只有他知道,裴让并不是有意隐瞒自己后来的问题。
他不仅是裴家的继承人,更是cherr·y集团的董事长,若是被人知道他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必定会引起恐慌, 也一定会被竞争集团为此大做文章。
到了他这个位置,最后的自由就是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假期和行程,但他不能不工作,也更不到可以退休的时候。
因为手底下数不清的员工,还有开遍了国内外的cherr·y商铺都在以他为中心而生存。
更甚者,自己创立的集团如同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对此的付出和牺牲更是一言难尽。
周回话音一落,楚母哭的更凶:“我只是在说从我女儿那边所听见的,我又不是当事人,你怎么就能说我是毁谤,你们大老板有钱有势,我们平常老百姓是一句话都不能说了是不是?”
才走了两步的伊桃又站住了脚。
刚才她磕到的是右膝盖,此刻整条右腿都疼的揪心,她垂着头,用力做着喘息,却不知道是在缓解身体的疼,还是心里的苦涩和打击。
周回神色不变,从容反驳,“如果都是女士您这种您穷您有理的思想,那我们先生岂不是任由您给他泼脏水?既然您这么坚定,那我们马上报警。”
彼时,季悬从裴让身上收回视线,又起身追上了伊桃,“你得去看医生!”
伊桃看了眼时妤,时妤马上道,“季少,我来就好。”
她赶紧扶着伊桃继续往前,避开了季悬。
裴让也压住眼底的水雾,追了上去。
周回那处,楚母又在电话里大哭,说起了自己一辈子勤恳又老实之类的,周回根本没听完,直接挂了电话。
当楚母的声音戛然而止时,痴痴呆呆的楚芸儿突然目光一敛,下一秒,她对身边的姑娘说,“我要尿……”
大庭广众之下,这话让小姑娘们听得耳热,赶忙看向周回,“呃,那位先生,我们能带她去个厕所吗?”
楚芸儿开始跺脚,“快快快,憋不住了……”
周回放下手机,“带她去。”
姑娘们赶紧架着楚芸儿往卫生间去。
等避开人群。
两个也就刚二十出头的姑娘,控制不住八卦的心,看着她们中间的楚芸儿,试探道:“芸儿?”
楚芸儿还是一脸痴呆的样子,没有回答。
如此,两个姑娘对视一眼,看着她,直接八卦了起来。
“你觉得楚芸儿和裴总,是真的还是假的?”
楚芸儿的手悄悄抖了抖。
另一个说,“我觉得没多大可能,她应该是被人拿住把柄,故意黑裴总的。”
“怎么说?”
“我以前听人说,楚芸儿吸过,可我看楚芸儿脸那么圆润,如果吸过应该会很瘦很难看吧,当时就觉得是有人故意黑她。可现在想想,或许是真的,谁没被男人渣过呢,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精分,但如果吸过,那就合理了。”
“再者,你说男人为啥找小三,刚才你也看见人家老婆了,楚芸儿从长相到气质都比不上人原配,裴总图她啥?”
“如果原配貌美如花,还要找小三,多半是原配不解风情,找个小三给自己提供情绪价值,那你说,精分患者自己的情绪都控制不住,还怎么给对方提供情绪价值,裴总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找她!”
“你还真别说,她今天的做法,不就是想破坏裴总和他老婆的感情吗,假设,她就是跟过裴总,这种事儿没必要放在台面上来说啊,她大可以在今天拿下一个角色,然后找机会,去见裴总和人家老婆,三人去拉扯。”
“感觉,背后有很大的阴谋,不然裴太太听到她说那句话以后,为啥第一反应是,是不是有人指使她呢,唉。”
听到这里的楚芸儿,那双眼睛逐渐明亮,又掬着散不开的绝望。
载着她们这些新人演员的大巴车到了度假村,她从车上下来后,找了没人的地方,给那个号又打了通电话。
“姐姐,我们真的能成功吗,如果我装疯,对方给我家人我朋友打电话,或者报警怎么办?”她在路上也想了很多,总觉得不会那么容易得逞。
可对方没有一丝紧张,反而还愉悦的笑了两声,“还算聪明,想到了这些,你放心,只要你说出精神问题来,他们一定会最先联系你父母来确认。”
“你应该也清楚,你过去的事一旦曝光,不仅你的前程完了,你弟弟妹妹也会受影响,我会和你父母说的,他们也一定会帮助我们。”
“而你要做的,就是把该演的戏演了,然后跳湖,昏迷,在医院醒来,送去精神病院,最后见到我。”
她又问,“可是,您不会知道我送去哪个医院啊?”
对方说,“我会知道的,这你别管了。”
现在,事情和计划有了偏差。
她之前虽然昏迷了,但又醒了,她得再昏迷过去才行。
他们过来也是在古堡集合的,一群人还参观了下,她记得古堡一层的卫生间附近,有一处很漂亮的泳池……
耳边,还有两个姑娘的八卦声音。
“那季悬和裴太,你觉得是真是假?”
“唉,刚才就有人说了,裴太都跟着严导工作很久了,却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已婚,昨天裴总说出他们的关系,她还不承认呢。”
“你说,裴总自己都想承认,裴太为啥不承认呢?”
“女人不承认,多半是不愿意接受这段婚姻吧?”
“大家都这么想,所以猜,裴总心里是有他太太的,俩人不和应该也是真的,或许就是,裴太不爱他,给他戴了绿帽子,他才会怄气和段清梨出了绯闻……”
……
伊桃和时妤刚进了偏厅,裴让也跟了进来。
时妤下意识挡在了伊桃面前,裴让通红的眼眸森然,“出去。”
他的眼底不像生气,倒像是心绪郁结。
时妤出去了。
在门传来关上的动静时,坐在沙发上的伊桃转了转,含泪的眸子看向了旁边不规则长桌上的粉色蛋糕盒。
接着,一道带着乌木香的气息在周身环绕,身边也凹陷了一下,裴让坐在她身边的同时并用手环住了她的腰。
伊桃肩膀颤了下,再回过头来,泪珠子掉了下来。
裴让与她对视,眸光剧烈的颤动,“我没有!”
伊桃吸了吸鼻子。
裴让的眼睛也越来越红,唇翕动着,“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用一周,一个月,甚至是一年让你看我这两年的行程,通话,社交!”
“伊桃。”
“老子是有对不起你的时候,不该在你当年想和我谈谈的时候,把你扔在玉米田里。”
话到此,裴让的眼眶也泛起一层水雾,话音里鼻音更浓,“刚回来的那一晚也不该把你扔在包厢没管!”
“但老子在男女关系上,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