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睡前能控制住自己别想太多,应该是不会了。”
伊桃看了眼纸上写的药材,唇抿了抿,突然站起身来,“商总,您看病如何收费呢?”
说完,她因拘谨憋红了脸。
不知道自己这样对商霁风说话是否冒犯,但是她听进了时妤之前说的话,想试一试中药调理。
商霁风长眸一流转,勾起一抹温柔笑意,“随缘看,不收费,小桃老师还有别的烦恼?”
伊桃连忙颔首,“我想调理好我说梦话的问题,但是因为一些事,我得瞒着裴让和家人,不知道商总能不能帮帮我。”
“可以,随后我把药方发给时妤。”
伊桃眼眸通红,又给他鞠躬,“太谢谢您了!”
商霁风抬手把她扶起来,目光又瞥了时妤一眼,笑:“谢就不必了,请好好和时妤相处,在她面前,多替我说说好话就行。”
闺蜜两人愣住时,商霁风脚尖一转,离开了。
伊桃和时妤互相看了一眼,同时陷入了复杂的心情。
良久后,时妤问,“你在想什么?”
伊桃:“我在想,如果我是你,我会怎么做?”
“你会怎么做?”
伊桃眉目拉长,“你还记得吗,在裴让告诉我他的真实身份后,我曾经把你和晚晚一同约出来,给你们说了这个事,然后你和晚晚都问过我,会不会突然对自己没信心,毕竟我和裴让的家境悬殊那么大。”
时妤点头,“记得, 可是当时裴让竟然跟来了,还听见了我们的话,就对我们解释,他创业就是为了防止家人不同意你俩在一起。”
“还对你大言不惭的说,他爷爷年纪大了,成了个老糊涂,他爸病秧子一个,上一天班就得歇两天,总之,家里没人是他的对手,让你不要担心这个问题。”
伊桃随着时妤的话,想起了那日在咖啡厅,裴让坐在她面前,落日的余晖刚好打在了他的脸上,漂亮的桃花眸子闪烁着璀璨的光。
而桌下,俊美青年两只炙热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生怕她因不自信逃避,然后认真又急切的,说了那些话。
伊桃笑了笑,“对,当初他都那样说了,我也就不必说什么了,可是我那会儿心里想的也是,不退缩,不放弃,我的底线就是,裴让不能移情别恋。只要他心里一直有我,我就会争取他,抓住我的心爱。”
时妤问,“哪怕受伤害?”
“妤儿,”伊桃看着她,一字一句,“如果裴让一直坚定的爱我,那外界给的麻烦就不会对我造成伤害!”
“我要的,在意的,只是裴让。”
“我只给了他伤害我的机会,而其他人给的,只能算人生里的逆境罢了!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伊桃温温柔柔又坚定的话,让时妤心海泛起了涟漪。
她瞪大眼睛,又问伊桃:“可如果,裴让有一天,就是伤害了你呢?”
伊桃笑了,“认栽呗,不然能怎么办?”
“如果每个人,和一个人在一起之前,都去考虑被伤害怎么办,还怎么开始啊?妤儿,不是所有的事都得权衡利弊,有些事,看的是自己的心之所向。”
“是看你是否清楚,你很爱他,你还想继续爱他。”
时妤怔住了,内心冒出了一种震撼。
虽然眼前的伊桃温婉美丽,她却恍然看到伊桃特别勇敢的,跨越了爱情的高山和深海。
“咱俩,我才是胆小鬼。”数秒后,时妤说。
伊桃反应了一瞬,“你……”
“嗡——”
伊桃的手机响了。
裴让的电话。
伊桃刚接起来,裴让就问,“是时妤还是我媳妇儿?”
闻言,伊桃的脸上不自觉的显露一抹娇色,“是我。”
“醒了?”
“嗯。”
“那……等会儿打算做点什么?”裴让的语气听起来似乎也有点愉悦和腼腆,就好似,昨夜谈心之后的两人,现在像是刚确定关系那样的青涩。
“吃点东西去找你。”
说到这里,伊桃看了眼时妤,想到了闺蜜说裴让没有东西,又说,“妤儿说你没吃饭,你想吃什么,我带给你。”
裴让笑了两声,“早知道你这会儿会醒,我就等着你了。你是不知道,你那个闺蜜竟然叫了商霁风一起吃饭,我怎么可能给他俩当电灯泡,所以就没吃。”
虽然伊桃没有开免提,但时妤听见了,没忍住又翻了个大白眼。
伊桃,“那我快点过去。”
……
时妤陪着伊桃,去了商霁风说的那家餐厅吃了一碗粥,又给裴让打包了一盒,带去了陶艺馆。
在靠窗的位置,还穿着昨日那件黑色长袖的裴让撸起了两只手臂的袖管,碎金一般的阳光打在他的左边,哪怕他头发有些凌乱,下巴还出现了青色的胡茬儿,可双手上和裤子上的泥巴,以及身后的绿植,却让他有了一种如同烟草气那般粗狂的蛊惑。
伊桃远远看着,眼神定格,胸脯悄悄起伏。
爱一个人最浅显的感受,就是,总是会不停的不停的,被他所戳中灵魂深处的悸动。
时妤先走了过去,“呦,不错啊,上手还挺快!”
现在裴让已经初步做出了花瓶的形状。
裴让直接无视时妤,看向也站在光影下的伊桃。
她还穿着他的黑色高领毛衣,长发散在肩上,脸上化了淡妆,唇彩用了浅浅玫瑰色系,简单她明艳五官的冲击力,多了三分娇嫩甜美。
裴让却一眼注意到她的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他勾起笑,“你戴美瞳了?”
伊桃皱了皱眉,朝他走过去,“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裴让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低头,凑近她的眼睛看,“桃桃,我好像从你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个小宇宙。”
里面都是一闪一闪亮晶晶的小星星。
伊桃愣了瞬,反应过来,耳根红透,“可能是因为睡多了,睡醒了的缘故。”
两人的互动,让站在一旁的时妤突然怔住了神色。
时妤很讨厌男人的甜言蜜语,会下意识觉得油腻,可现在的裴让,那张脸哪有快要奔三的成熟感觉,就像不谙世事,依旧意气风发的少年。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都说爱情永恒。
裴让和伊桃和好,又开始表达爱意时,竟然把她这个旁观者,都能迅速带回到曾经过去。
忽然之间,她有点鼻酸。
本是心中想感慨,忽而,头却突然抽痛,脑海里闪过了一抹身穿白衣的清瘦背影,站在山里一片竹林中的青石上。
背影很高,像是个男性,但头上却束着一个高高的马尾,且扎起的长发都及腰了。
她抬手撑住脑袋停滞了数秒,转身走到陶艺馆外,坐在了门口的长椅上,眼睛盯着对面草坪上的积水失神,双手抬起用力按着太阳穴。
刚才那一幕,其实像极了电影画面,可她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
那不是什么电影里的角色,而是她曾认识的一个人。
很重要的人。
可她再努力去想,却什么都想不起来……
陶艺馆播放着温柔的情歌,从没经历过爱情的时妤,小脸突然伤感不已。
而室内。
伊桃在裴让身边坐下,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确定他不发烧了,便打开打包的吃的,“把手洗洗,来吃东西。”
裴让舌一抵腮,故作为难道,“不成,开会之前得做完。”
伊桃努嘴,“可你得吃东西啊?”
裴让眸子朝伊桃那边慢慢悠悠的扫过去,“要不,桃桃喂我?”
伊桃唇角漫过笑意,“好。”
随后。
裴让两只手继续鼓捣着面前的泥巴,伊桃坐姿乖巧,一口一口喂他吃东西。
时妤又进来了一趟,看两人突然那么好,又恍惚他俩分开的那四年,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那画面真的与过去没有分毫的差距。
她不想当电灯泡,就回去了,想补个觉。
伊桃喂裴让吃过东西,对陶艺也来了兴趣,便同他一起做。
时间一不小心就又过了两个多小时。
就在离下午五点还有十来分钟的时候,裴让的手机来了一通电话。
手机就在两人身边的凳子上放着,动静一来,伊桃也下意识看去,立时,眉目微怔。
是姜晚迎的来电。
裴让拿过来,面带疑惑看向伊桃,“你发小怎么给我打电话?”
伊桃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心虚,“不知道啊。”
其实她大概猜到了,姜晚迎的这通电话,可能是因为她才打的。
当初她怀孕后,虽然自己心里暗戳戳的有点开心,但也怕别人说她傻,和裴让还没结婚,就怀孕了。
所以她没有告诉时妤,也没有告诉姜晚迎,只有陪她一起去看中医的萧易知道。
可四年前那事儿一出,她和萧易不得不怀疑一下当天给姜晚迎过生日的其他人,便把这事儿告诉了她。
姜晚迎知道后,很积极的配合他们,也因心疼她,不停的给裴让打电话,希望他能和她和好。
裴让瞧着她那避开视线的大眼睛,一挑眉梢,“你是不是把咱俩的事儿,给你那好朋友都叭叭了一遍?”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伊桃肯定不承认,“而且这还用我说?几天前你和段清梨的八卦国内外网友都知道了,你当晚晚不上网啊?”
裴让语塞,冲伊桃比了个大拇指,把电话接了起来,按开扩音,客气道:“晚迎什么事?”
“裴让,能请你出来吃个饭吗?”
裴让看着伊桃,“怎么突然请我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