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被她一句话，问到愕然，随后表情变得很严肃，他愤怒地指责她道：“就是你们家属有这种想法，才会耽误患者治疗！明明可以治好的病，偏要拖到无力回天了才来医院！医不好人，还来怪医院。花费多了，就说医院坑你们钱！你们但凡把病人早点送来医院，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我……”张嫣然头一次被人骂得体无完肤，她极力想要解释。
但她根本插不进话。
“你说他没病，怎么会一直发烧！你看看，这可都是他发病时留下的痕迹！”医生一把拽过一个护士，捞起她的衣袖，露出刮痕遍布的胳膊。
对上众人指责的目光，张嫣然头一次体会到了无话可说的憋屈感。
她很识相地立马认错：“对不起医生！你说他什么病，我们全力配合你们治疗！”
医生见她态度好了，也没揪着她不放了，说出他们的诊断：“我们怀疑他这是癫痫。接下来我们会请神经科的医生前来会诊。”
癫……癫痫？
“呃……”张嫣然想说太离谱了，对上医生那双铜铃大的眼睛，她默默闭嘴了。
一脸麻木地站在程靳律床旁，听医生的医嘱。
看她难得憋屈，程靳律眼眸弯弯，就连堇方也是乐咯咯地笑不停。
大约说了十几分钟，这些医生才个个离开。
一个实习的女医生拍了拍张嫣然的肩膀，同情地道：“姐妹，虽然你男朋友年纪轻轻就得了这种病，但是他帅啊，看在他那张脸上，你就赚了！加油！”
“……”
槽多无口。
“姐姐，他不是我男……”张嫣然想解释，女医生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再次沉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的话堵在喉咙里：“辛苦你了！姐妹！咱不能因为男朋友生病了就一脚把他踹开，咱不能当渣女哈！”
被上了一节政治课的张嫣然呆住了。
“你看你男朋友嘴唇都起皮了，给他倒点水呀。”女医生把一杯水递给张嫣然，向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后，推门出去。
张嫣然麻木地问道：“你要喝水吗？”
短短二十分钟，比她跑一千米还窒息。
“哈哈哈哈哈！”堇方一直大笑：“疯女人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
那女医生走之前还在劝她。
“姐妹，得了病的人脾气都怪，你看在他那张帅脸上忍忍，实在忍不了再走，不然那些人指不定会怎么骂你没良心呢。”
张嫣然：“……”
“咳，给我吧。”程靳律看了一出好戏，只觉得通体舒畅。
张嫣然把水杯递给他，他也没办法自己喝。
在喂他和给他松绑之间，她选择后者。
至于等会怎么和那个医生交代就是程靳律的事了，反正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给程靳律松了手脚，把水杯递给他后，张嫣然逃也似的跑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她揉了揉自己麻木的脸，狠狠松下一口气。
这比让她杀人更让她不自在。
本来准备去看看陈俊的，但现在她对病房有阴影了。
张嫣然决定不去了，定个果篮给他送去就行了。
“哈哈哈疯女人依你的性格，你不应该直接先把那群逼逼叨叨的人掀飞，然后再冷冷地告诉他们，他们认错人了吗？”堇方脑补到那个画面，躲在她的头发里，乐个不停。
“闭嘴。”她可谓是恼羞成怒了。
张嫣然靠在电梯口等电梯，突然体内的灵力轻微波动了一下。
她脸色微变，是她的阵法被破开的波动。
仔细推演了一下，发现并不是程靳律身上的，那就是……莫菲了。
她的阵法只用在了这两个人身上。
堇方通过通感也知道了，比起阵法被破开的惊讶，它更震惊的是她竟然把自己的心神与阵法相连，虽然是很细微一根，但是她确确实实这么干了！
“你不要命了！竟然敢将心神与阵法相连！你有多少心神可以浪费！”堇方恨铁不成钢地大吼。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阵法被人同时破开，这一瞬间就能让你心神俱灭！”
“没有万一。”张嫣然冷静地道，跨进了电梯，犹豫了一下，按了三楼。
她从来不做没有完全准备的事。
万一？在她的世界没有这个词。
来都来了，这热闹她要去看看。
张嫣然摸到莫菲的病房前，正好碰见了摔门而出的莫迟烬。
他满面怒容，剑眉紧蹙，很是烦躁地来回踱步。
莫迟烬一抬眼就看见了站在病房前的张嫣然，他烦躁的步子停下，有些惊讶地向张嫣然走来：“小妹妹，又在医院碰见你了。”他语气有些急，分不清是激动，还是烦躁。
张嫣然一身米白色长裙，比起校服的她成熟了些，看上去没有那么幼态了，整个人清丽又温柔。
“嗯。”张嫣然浅笑，指了指病房里：“我能进去看看吗？”
莫迟烬疑惑：“你认识我姐？呃……就是里面那个叫莫菲的。”提到莫菲他烦躁地摸了摸他的寸头。
“嗯。上次我被杀人犯当成人质的时候，莫警官出了很大力呢。”足足削掉了她一块肉呢。
“还以为莫警官出院了呢，原来还没有呀。我正好来医院看望朋友，可以顺便去拜访一下莫警官吗？”张嫣然说得很恳切。
“阿这……这个时候她应该不太方便。”莫迟烬为难地说，随即又不敢信地问道：“你确定是莫菲那女人帮了你？”
“她那样的人也能救人？她那样的人不害人就不错了。”他后面一句说得很小声。
但张嫣然是修行中人，耳聪目明，听得一清二楚。
张嫣然心中暗笑，面上却很是浅笑温柔：“是的呢，除了莫警官，还有其他警官。不过我印象最深的还是莫警官了。”
“真的不能进去看看吗？”她露出可怜兮兮的模样。
莫迟烬没有应对这种类型女孩的经验，一见她要哭不哭的模样，就开始手足无措了。
他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一个戒备心很强的好心小妹妹上，现在又多了一个容易哭不能逗的印象。
“呃呃呃……现在…嗯……确实不方便。”
他总不能说里面在做法事，你不好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