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这里干什么?”张嫣然皱眉,语气不算太好地问道。
苏宝宝看着她手中提着的纸袋,圆溜溜的眼睛变得酸涩,他木木地开口:“你要走?走了就不回来了?”
“嗯。”张嫣然从他旁边微微侧身,准备离开,她还是去住酒店吧,还好她带了身份证的。
张正山回了她的消息,如她所料,没有超出他的掌控范围内的事,他都不会多管她。
回她的话,只有四个字,注意安全。
苏宝宝猛地拽住她的胳膊,小嘴抿成一条直线,也不说话,就直直看着她。
张嫣然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那手拽得她胳膊生疼,体内灵力今天已经耗尽,一时半会她还挣脱不了。
“你想干什么?”她沉声问道。
“留我吗?”她目光沉沉,俏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
她说:“苏宝宝你又以什么身份留我?”
苏宝宝脱口而出:“我是你弟弟!”
张嫣然哑然失笑,不再犹豫,奋起全身力气抽出胳膊,双手环胸:“你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姐姐,不是吗?苏宝宝。”
“让开,我要走了。以后也不会再碍你眼了。”
十二年了,苏宝宝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一句姐姐都没有喊过,他又怎么能说出“他是她弟弟”这种话。
太恶心了。
她没有家人,无论是在张家还是苏家,她都没有家人!
她也不需要家人。
张嫣然的眼神坚定了几分,迈出的步子也不再犹豫,不带任何留恋地下楼去。
“嫣然,坐下一起吃顿饭吧。”苏璟站了起来,迎着张嫣然走了过去,看着在她身后失魂落魄的苏宝宝,显然他们都听见了张嫣然的话。
只怕如今苏家在她心里已经没有任何地位了。
他们确实亏欠她了。
别人不知道,但苏璟知道。她所在的张家那是真正豪门世家,张家早就上门找了苏家的人解决这件事,据说给了五千万作为赡养费。
五千万别说养一个张嫣然了,就是养十个张嫣然都可以了。
“谢谢,但不用了。”张嫣然礼貌拒绝,对苏璟她的言辞语气有所缓和,但也不热络。
“小姐,您就留下来吃一顿吧。吴妈给你做了你最爱的糖醋排骨。”吴妈劝道,她指了指桌上一点没动的糖醋排骨,眼含热切的期待。
张嫣然避开她灼灼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蜷了蜷手指。
前世今生,待她真心实意的人都少得可怜。吴妈算是其中一个。只是前世她被接回张家后,就和苏家断了联系,吴妈后来过得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如今再面对吴妈,就能想起她在这12年间对自己的一片爱护之心。
苏家夫妻无视她,以至于苏宝宝经常欺负她,吴妈作为佣人看在眼里,却不能出言想帮,只能用给她做她爱吃的菜来安慰她。
这些她都记得。
她可以拒绝苏宝宝,可以拒绝苏璟,但她真拒绝不了吴妈。
吴妈见张嫣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已经在往餐桌旁走了,顿时开心得眉开眼笑,麻利地端起糖醋排骨去了厨房。
“小姐,您先坐一会,我去把菜再热热。”
张嫣然想说“没关系,将就吃就行,她不挑”,吴妈就已经端着菜进了厨房,她只好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
苏宝宝“噔噔噔”地跑下楼,气鼓鼓地坐到她的对面,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周围红通通的,像是刚哭过一样,他就这么看着张嫣然,也不说话。
张嫣然无所谓被他看,拿着手机,手指不断在手机上滑动。
在等程靳律开车的那段时间,她不仅了解冉江事件,她还加了好些他的同事。
从他们的朋友圈里,她轻松地推断出了莫菲所在的医院。
做错了事,怎么可以不受惩罚呢。
“你过得还好吗?”苏宝宝声音小小地问道。
张嫣然没有理会。
“喂,我问你话呢!”苏宝宝放大了一点声音。
张嫣然还是没有理会。
“张嫣然!你说话!”苏宝宝吼道。
张嫣然皱了皱眉,开口淡淡道:“说什么?”
“我问你,你过得好不好?”
“好和不好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嫣然嘲讽道。虽然苏宝宝只有12岁,但是不是所有小孩子都是天使,也有恶魔。
苏宝宝就是被恶灌满了的小孩。
从他七岁时,面无表情将她推进游泳池里,她差点被淹死后,还和苏家夫妻告状说她故意把他推水里起,她就不再把他当成一个孩子来看了。
“你别不识好人心!”苏宝宝气恼道,见她又开始不说话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要过得不好就回来。”
张嫣然捉摸不透他这句话是好意还是恶意,但她向来以最坏的想法来揣测他人。
“啧,回来干什么?回来给你当佣人?”
苏宝宝被她嘲讽得直接涨红了脸,他从小到大没这么被人刺过,那双眼睛几乎能喷出火来,像个随时准备爆炸的小炸弹。
“你真是不识好人心!你你你!你没有心!”他歇斯底里地控诉。
张嫣然也没想到她随意一句话竟然让他破了防,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于是就在苏宝宝愤怒的目光中,张嫣然的那张不算太美丽却清丽异常的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不是她故意摆出的笑,而是出于真心的笑,绚烂无比,一时间竟让他俩看呆了去。
“你变了很多,嫣然。”苏璟不禁感叹了一声,记忆中那个永远躲在角落里的小女孩渐渐走了出来,走进了阳光中,成长为了一朵张扬肆意的花。
张嫣然收敛了几分笑意,熟练地找到苏家放酒的地方,挑了一瓶果酒,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苏璟倒了一杯。
“小叔叔,我还能这么称呼你吗?”
苏璟点头。
“小叔叔说得对,我确实变了很多。再不变,小叔叔哪里还能再见到我?”张嫣然冲苏璟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曾经的张嫣然每时每刻都活得小心翼翼,甚至连呼吸都是放得很轻很轻,生怕别人注意到自己,一根手指就将自己摁死在了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