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明,迟亦明你吓我啊。”
沈婷慌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卧室里灯光明亮,可迟亦明像是没有灵魂的傀儡一样坐在地上,眼神倥侗毫无生机,死气沉沉的。
沈婷坐在迟亦明身边,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握起迟亦明的手放在胸前,她低头轻轻的,温柔的吻着他的手。
“亦明你还有我,别吓我好不好?,亦明我好怕,我真的好怕,怕你会离开我,怕你会不要我。我们彼此找了对方好久好久,好不容易在一起的对不对?”
“亦明你不会狠心扔下我的是不是?你也知道的,没有你我活不下去的。”
沈婷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温柔,可她在怎么努力,声音中还是带着哽咽。
设想一下,如果换成是她,她也无法接受这样的出生方式,她也会厌恶自己的。
“婷姐,我不值得啊!”
迟亦明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眼中流出。
“这件事情根本就不是你的错,你有什么错吗?你做了什么吗?”
终于肯开口说话了,沈婷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她搂着迟亦明,将人搂在怀里,让迟亦明枕在她臂弯中,另一只手摸着迟亦明的头发,然后像哄孩子一样轻轻的,一下又一下的拍着迟亦明。
“亦明,出身不是我们能够选择的。我们能选择的只有以后的人生,属于我们两个的人生。你说过要陪我走上大满贯的,你不能食言啊。”
“对不起婷姐,我没事好多了,你去楼下看看爷爷和爸妈他们,和他们解释一下别让他们担心。”
迟亦明的眼神恢复清明,好像刚才失神无魂魄一身死气,一心想死的人不是他。
“你真的没事?”
沈婷总觉得有些心慌。
“真的没事,就像你说的,我无法选择自己是怎么被他们生下来的,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是死还是活着,也许死了吧!毕竟仔细想想,发生了那种事,死亡对于她来说才是一种解脱。”
迟亦明深吸一口气吐出:“过去了,婷姐,我以后真的只有你了。迟家……他们,我可能暂时不想看到。”
迈不出心中的坎,他怕是这辈子都无法正视面前那两个人。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要让他听见呢?
就不能瞒他一辈子吗?就不能让这件事永远烂在肚子里,最后化成一捧灰埋进地里吗?
“婷姐,别让他们担心,我在楼上等你回来。”
迟亦明拍着沈婷的后背催促着。
“安了!!”
他露出一抹微笑。
沈婷起身,迟亦明握着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沈婷伸出双手蹂躏着迟亦明的脸,捏了捏,掐了掐,凶狠狠的说:“我很快就回来,等姐姐回来宠你,疼你。”
“婷姐这里是你家。”
不敢太闹的。
“三楼只有我自己没人,爸妈和爷爷都住在一楼听不见,所以你乖乖听话知道吗?”
沈婷不放心,她把窗子什么的都锁了,屋里所有称得上是利器的也被她拿走了,连她的化妆品玻璃瓶,她也没放过。
更别说那些修眉刀和小剪子,水果刀了。
啊浴室门,她也锁了,里面有镜子。
还有换衣室的门,一并锁了。
她演过厌世的角色,知道什么东西能危及生命,站在卧室里看了一圈觉得安全了,她才松了一口的离开下楼。
可是为什么一颗心还是不安呢?
慌得不行。
没有可以自杀的东西了吧,应该……没有了吧。
沈婷想,她要快点下楼简单说一下情况,然后马上回去找迟亦明。
现在只有把人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才能安心。
沈婷站在楼梯拐角处整理了一下衣服,又理了理微乱的头发,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几下平复心情,想好措词这样迈着步子走下楼。
“爸妈,爷爷呢?”
沈婷寻找着沈老爷子的身影。
“你爷爷年纪大了,困了就得去休息,要不然晚上就睡不着了。”
沈父开口。
他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放下杯子示意沈婷过来坐。
“你别多想,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等你老了以后就知道了。”
怕女儿心理乱分析,沈父又解释了一句。
来自老父亲操心的一天。
白天忙公司,晚上忙家里,睡前还要忙着哄老婆。
别人到了他这年纪都该是哄孙,哄外孙子的,而他呢?
不敢说,什么都不敢说,在公司卸任了,又好像没全卸。
“婷婷你怎么自己下来了,亦明他没事了吧?”
小奶狗和姐姐,沈夫人还是很嗑他们的。
更何况迟亦明长得不错,可狼可奶对他们女儿好还专情,满心满眼都是沈婷这就够了。
身份什么的,沈家真的不看中。
他们也不会做出牺牲女儿幸福让她去商业联姻这种事。
商业联姻有几个幸福的?
到最后两人成怨偶,苦的还是孩子。
“爸妈我正要和你们说这件事,事情是这样的。”
这就要从昨天说起了。
沈婷缓缓开口讲述着昨儿和迟亦明回到迟家,迟擎海和周贺之大吵一架,周贺之没用任何人出手就把浙市周家给平了。
至于周子睿,他吓得失了所有颜面地上一滩黄水不停的给周贺之和迟亦明磕头,求放过他一马。
可周贺之是谁。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放过周子睿一马,谁来放过他呢?
周子睿被保镖拖死狗一样拖了出去。
原本这样也就没什么事了,他们也打算在迟家住几天,顺便逗一逗迟老爷子给季悠然养的猫猫狗狗。
可谁知道今天晚上,迟亦明和她上楼去给周贺之求情时,他们听到了卧室里面有争吵声。
迟亦明担心迟擎海会对周贺之动手,情急之下想去开门,却没想到听见周贺之说:“迟擎海你有没有心,这么多年了我有多爱你,你当真一点也不知道吗?”
“迟亦明是你的儿子,你亲儿子,我对他和对自己亲生儿子有差别吗?我早就说过,只要你想,只要你愿意,我马上把他送到周家,可是你不同意啊!”
“哎。”沈婷幽幽的叹息,她说得口干舌燥,拿起杯子喝了水继续说:“所以啊……有个女人给迟擎海下了药生下了迟亦明。”
“迟擎海和周贺之都不怎么喜欢他的,所以一直放养他,可迟亦明心大以为这是两个爸爸对他的爱。”
这孩子从来都没想过迟擎海和周贺之会厌恶他,甚至大一点都不想让他在身边,将他扔到外面自生自灭。
知道真相的迟亦明根本接受不了。
沈婷只说了一半,话留了一半。
若是如此,迟亦明何苦觉得自己血脏呢?
当时周贺之非常生气,他和迟擎海把那个女人关在了地下室,没日没夜的折磨,有的时候是周贺之,有的时候是迟擎海前面抱着女人,周贺之在后面抱着迟擎海。
一个月后女人怀了迟亦明,他们怕女人会自杀,想了所有办法九个月后迟亦明生了下来,做了dNA姓了迟。
在外养了几年,最后以收养的名义带回了迟家。
对于这件事谁都没有过怀疑,所有人都知道迟擎海和周贺之非常相爱,爱到彼此中根本插不进任何人,更别说是女人。
沈婷当时陪在迟亦明身边,听着里面两人的争吵声。
周贺之气愤又无奈:“迟擎海你特么的到底有没有心,老子拿命爱你,你呢?”
“到现在还在因为当年的事和我心中有隔阂,每次碰你都要哄好久,甚至有的时候你还给自己下药。”
“迟擎海你当老子是什么?”
“是,当年的事我有错,我冲动,我逼你和她在一起,我当着你的面碰了她。”
“我混账,你打我骂我拿刀捅了我,我都认了。”
“可她最后怀了孩子是你要留下孩子的,你说我碰她的次数最多,你说这个孩子可能是我的种,可我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怀的孩子是谁。”
“我从来没弄进去过,一次没有。”
“迟擎海,我爱你,我给你留了血脉相连的后人,可你呢?”
“自从亦明出生,自从知道迟亦明是你儿子,你防我和防贼一样,你生怕我会伤害他。”
“没错我不否认你的担心是对的,如果不是亦明长相越来越像你,我真的留不下他。”
“可我对亦明就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吗啊!”
周贺之悲愤痛苦的怒吼着,像只受了重伤的野兽在做最的苦苦挣扎。
“他叫了我这么多年的爸爸,老子的心就算是块石头也被这小东西给暖热了吧!”
“你为什么不信我,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把迟家给周子睿。”
“你告诉我,迟擎海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
迟擎海不愿去想那段不堪的过去,他打开周贺之的手:“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是不想听吗?迟擎海,我说过,有问题我们解决,我们两个加一起快一百多岁的人了,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真的想一辈子心里藏着事儿和我在一起吗?”
“我们放不开彼此的,不是吗?”
“你尝过,我试过,失败了不是吗?”
“我们注定了这辈子都不可能分开的。”
迟擎海闭上眼睛默默的落着泪,一看他哭,周贺之就没了办法。
这么多年,这件事他们两个谁都没有提起过,就是知道这是雷区是禁忌不能碰,不能提,提了就会出问题。
可现在问题出了,出得周贺之觉得莫名其妙。
“擎海,抱歉我的错,我不该凶你。”
最后还是周贺之率先妥协。
他抱着迟擎海,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误会。”
“你对周子睿比对亦明好,周家还说要把周子睿送过来让我们养在名下。”
迟擎海无法忘记周贺之当时是怎么逗弄周子睿的。
周贺之从来都没有这样对过迟亦明。
虽然迟亦明的出生方式不是很好,但迟亦明却是他的儿子,他唯一的儿子,他不可能不疼,不可能真的不喜欢。
他只是不敢也不能当着周贺之的面去宠着迟亦明,他怕周贺之真的容不下迟亦明。
所以看到周贺之宠爱周子睿的时候,迟擎海的心非常难受。
周贺之:“……”
多少有点冤枉。
“不是你说周子睿长得像我,看到他就会想到我的小时候,所以你喜欢他!!”
因为迟擎海笑着说喜欢子睿,所以他才会对周子睿另眼相看。
毕竟这个小东西把他的擎海逗笑了,哄开心了。
迟擎海一脸茫然:“我说过?”
他完全不记得。
“喝酒的时候说的。”
“那你也信?”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
“我什么酒品你心里没数吗?”
所以只因为一句不记得的话,让两个人彼此误会这么久。
之后里面争吵结束,发出一些暧昧不清的声音。
迟擎海还在惦记着迟亦明和沈婷,周贺之却说迟亦明懂事,有了女朋友不会过来找他们,见他们一直没下去,也该猜到他们在卧室做什么。
只不过周贺之猜错了,迟亦明一直站在门外,他想逃,可双脚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无法移动。
听到里面不在吵,听见里面窸窣的声音,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
他在听爸爸和爹地的墙角,脑中一片混乱完全无法接受,狼狈的跑下楼,逃似的跑出迟家。
沈婷一直跟在后面,要不是沈婷将他带回沈家,迟亦明怕是早就嘎了,等到被人发现的时候八成已经凉透了。
沈婷心有余悸时不时的看向楼上,里面没有危险物品,迟亦明应该不会有事吧。
迟亦明呢?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月色。
月色很美,可他不配。
从这里跳下去吗?
三楼,不一定能死,若是死在了沈家不太好,沈家还要换房子,沈婷晚上也会做噩梦。
那怎么办呢?
迟亦明思来想去,还是躺在浴池里割腕吧。
他不会马上死,也能把身上的脏血放出去,等到沈婷回来后也能第一时间把他送去医院。
靳司南将他救过来之后,他在从医院跳下去。
这样被膈应的就是靳司南,而不是沈家了。
虽然多少有点不太厚道,但这是他目前以想到的最好的死法。
靳司南:“……”
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我谢谢你死的时候还能这么想着哥,不忘把哥往死里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