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图罗?”罗伊对大提琴声的辨识度还是相当高的,尤其是阿尔图罗的演奏方式十分有特色,平静的音符下隐藏着混乱和疯狂,宛如湖面下翻涌的暗流。
罗伊看了看特蕾西娅,又转头看向博士。发现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台上的阿米娅身上,没听出小提琴曲中莫名多出了大提琴的伴奏。
一明一暗两道无形的丝线交织缠绕,平缓的旋律逐渐爬升,流淌其中的情绪即将达到高峰。
“去看看什么情况......\"罗伊发动法术,阴影自脚下的影子中窜出。离开会场大厅后,阴影悄无声息绕过外围布防严密的守卫,沿着琴声传来的方向寻去。
楼顶上,阿尔图罗察觉到有人到来,缓缓睁开双眼,深邃神秘的眼眸中倒映出月光下挺拔的身影。
“你来了,罗伊。”娇媚雪白的脸庞上带着一抹难懂的坏笑,阿尔图罗加快拉动琴弓的速度,同时轻踩舞步靠近分身。
“既然只是分身,那我冒犯一些......也无所谓吧。”阿尔图罗动作轻盈,绕到分身背后 ,背对背依靠着分身,继续自己的演奏。
“阿尔图罗,这虽然不是我本人,但还想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行为举止。”分身面无表情,冷冷道。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没必要如此在意那些礼节吧。这是我特意为你作的曲,怎么样,喜欢吗?”
“就以作曲和演奏水平来说,无愧于大师之名。可惜这不是你自己的曲,也不是我的曲。”分身摇了摇头,评价道。
“如果你愿意解开我身上的束缚,我可以重新为你作一曲。”阿尔图罗一个转身,回到分身面前,甩动的长发滑过分身的手掌 。
白皙修长的脖颈上繁密的花纹代表着封禁法术依旧存在,她依旧无法使用自己的法术,听取他人的情感并演奏出来。
“如果你能说服你自己的内心,我可以帮你解开,不过要在庆典结束后。解开束缚后,你可以选择离开卡兹戴尔,去大地上其他地方看看。”
分身给出了令阿尔图罗意外的回答,脸上一直挂着的自信微笑慢慢收敛。露出了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似乎还有几分愠色。
“卡兹戴尔是打算驱逐我这个拉特兰通缉犯了?”旋律达到高峰过后,大提琴的曲调逐渐开始变得低沉且缓慢,用于引导听众平复情绪,做最后的收尾。
“并不是,只是我在我看来,你继续留在卡兹戴尔也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改变。你需要新环境,新事物来丰富自己,一场跨越泰拉的旅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分身解释了建议阿尔图罗离开的原因。
“......”阿尔图罗没有对此表态,直至演奏结束,弓弦最后一次摩擦,乐者弯腰鞠躬谢幕。
“感谢您的聆听,请允许我再停留一段时间,我需要攒够旅途上的花费。”阿尔图罗显然认可了来自分身的建议,开始为这趟旅程做准备。
“嗯?你没钱了吗?”
“当然,我用积蓄修复了那座教堂,而且平时生活也需要花销......”阿尔图罗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对于她这样的艺术家来说,穷似乎是件难以启齿的事。
“......需要我资助你一些吗?就当是演出费用了。”
“我的演出费用可是很高的,你要任由我开价吗?”阿尔图罗将大提琴和琴弓整齐收回乐器盒,靠在围栏边。
“我觉得我还是有点积蓄的,不够我还可以去挖点矿。”
“嗯?”
......
宴会大厅内,阿米娅几乎是与阿尔图罗同时结束演奏,十分默契。同样的鞠躬谢幕后,台下当即响起雷鸣般掌声。
特别是博士,鼓掌的力度之大,让站在一旁的罗伊不由担心她会把手拍肿。
从她脸上洋溢的自豪笑容来看,博士真的是将阿米娅当做自己的女儿来看。
不过像阿米娅这样可爱懂事的小兔子,有谁会不喜欢呢?
所有人都在为阿米娅这位年轻孩子,远超同龄人的精彩表现而赞叹不已。
“我在她这个年纪,还会因为战斗训练太过艰苦而闹脾气呢,她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我或许也该多些关注戴菲恩的成长了,今年暑假就让孩子她爸把她带来前线区域锻炼一下。”
距离舞台较远的温德米尔公爵望向台上镇定自若的阿米娅,对比自己的女儿,心中不由感慨道。
与温德米尔公爵抱有同样想法的人,场上有不少。
以他们当前的年纪,大多有自己的儿女,总是会不自觉拿别人家的孩子与自家孩子做比较。希望他们回去后,不会给孩子上压力。
阿米娅鞠躬谢幕后,并没有选择转身下台,而是深吸几口气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后,开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演讲。
“我的名字是阿米娅,今年十岁,曾经是一位感染者。今晚十分荣幸能站上如此重要的晚宴舞台,离不开身边许多人的支持。”
“博士将我从车祸意外中救出,为了治疗我的矿石病,提前结束自己的旅程,带我回到卡兹戴尔。”
“特蕾西娅小姐告诉我,以后卡兹戴尔就是你的家,平日里一直很照顾我。”
“凯尔希医生给我做检查,制定治疗方案,缓解我矿石病发作时的痛苦。”
“后来罗伊先生治疗了我的矿石病,让我能够摆脱病痛的折磨,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无忧无虑的长大。”
“阿尔图罗老师传授我演奏小提琴,虽然她今晚不在宴会现场,但我能感觉到,她一直在身边支持我。”
“我还结识了很多朋友和前辈,他们对我都很好,教给我很多书本上学不到的知识。”
“夜里我时常在想,我上辈子是不是做过很多善事,才能在这辈子如此幸运,遇到这么多好人。”
“然而这片大地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幸运,有很多像我一样的感染者。生活在城市的最底层,没有稳定的工作,经常吃不饱肚子,生病了也没钱治病,还有可能会被赶出城市。”
“我见过一些聚集城市外的感染者村庄,他们与城市里的人也没什么区别。他们只是病了,身上长出了黑色的石头,就被城市里的人排挤。只能生活在危险的荒野,靠拾荒勉强生活。”
“我想帮助他们,我希望能成为一位医生,与怀抱同样想法的前辈一起,治疗这片生病的大地。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所有人都能安稳入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