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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我认罪,我认输,我投诚!”

“哐当”一声,铁棍擦着孙嬷嬷肩头砸落在地。

“还不够!”施巧儿瞪住孙嬷嬷,“让你那没用的嗣子跟我和离!”

“好!好!”孙嬷嬷连泪都吓了出来。

施巧儿得到结果,终于散了所有力道,将铁棍丢开。

石头冲她笑笑,将门让了出来,她也不再停留,满心欢喜奔出去,想要立刻跟秋婵分享喜事。

石头瞧着仍在呼痛的孙全祥,以及面露失望的孙嬷嬷,不由叹道:“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希望二位记好今日承诺,如果反悔或作梗,可就连棺材都没了,只能丢去乱葬岗。什么百年后祭拜,也都没了。”

孙嬷嬷瑟瑟发抖。

她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拼尽全力从宫中走出来,用尽一切奉承太妃,养着这么个没用的嗣子,不都是为了死后能有人扶棺下葬么?

她不想现在死,至少不是以这种方式。

悔恨的泪水自眼角滚落,孙嬷嬷重重点了点头。

石头对孙嬷嬷的态度很满意,安排人送了干净的衣衫和吃食,又送去笔墨,让她先将“诚意”写下来。

饭食一送到,刚松了绑,孙全祥便匍匐爬过去,连衣衫都没换,便狼吞虎咽起来。

孙嬷嬷咽了咽干涸的喉,悔恨之意更加浓烈。

孙全祥却全然不顾,只管自己吃喝,呼呼啦啦一小会就将饭食全都送下腹。

打了一长串嗝儿,抚着撑得滚圆的肚子,才想起孙嬷嬷来。

目光往残羹剩饭一扫,他指了指半碗肉汤,和一个饼,“娘,趁热吃啊。”

孙嬷嬷“呵”了一声,去角落里背身换了衣衫,而后才将饭食残局收拾。

但这冷透了的东西吃到嘴里,却不是滋味。

***

石头将秋婵和施巧儿的事都报给了世子,而且是站在屋门外报的,还不敢往里头偷瞥。

宋筠听完,带着满意的神色点头,“办得好,有长进,回头重赏。记得给鹿峰寨的好汉送点好酒好肉。”

石头应了,匆匆退出,不敢耽误世子跟世子妃继续甜腻。

宋筠倒是想腻歪,可方知雨已经缩进被子,张着小嘴“呼呼呼”了。

他掀开被子,将自己朝里头挤。

可小家伙躺在中央,他挤不下,只能侧身占据最外头的床沿。

捏了捏那张开的唇,凑上去轻轻含住品了品,然后用手将唇闭合。

“听说张嘴睡觉会变丑,可别把女儿教坏了。”

“嗯……”方知雨嫌他太吵,抬臂推了推,没推动,伸出小爪子摸索了一阵摸到他的唇,凑上去“吧唧”一口。

还迷糊着跟他讲:“乖哦,快睡。”

这下宋筠还能睡得着?

***

孙全翌一路狂奔赶回老宅,他确实需要一个台阶逃离,也真的担心老娘是不是出了事。

可刚迈步入内,就见孙老夫人捧着他爹和祖父的牌位,用发肿的嘴,讲着口齿不清的“跪下。”

孙全翌愣了一瞬,便将膝盖落了地。

两行清泪自孙老夫人脸颊滑落。

***

上善不安,可麓州也未必如表面那般风平浪静。

淮王一早起身,心头空空荡荡。

王妃待他依旧不冷不热。

他不去瞧她种花,她便不会多讲一个字;他不舔着脸在晴风阁用膳,她也不会问一句“吃过没”。

太妃那里,他隔三差五还是会去问一问安。

可每次去,都被摔东西,时常被砸得七荤八素,狼狈出逃。

程思珺被他软禁,一双儿女关的关,送走的送走。

宋简和宋湘淇每日在书堂勤勤恳恳,跟他也讲不上几句话。

世子和世子妃……好像还不想回来!

淮王坐在八仙桌上用早膳,一勺勺下去,碗中清粥不见少。

——怎么还没老,就孤寂了?

就在这时,东升来了。

东升平日都只在议事厅,今晨却匆匆瘸拐着赶到淮王寝殿涵香阁,手中还捏着一封信。

“淮王……世子来信!”

听闻此言淮王猛地站起,起势太猛,将桌子都撞得差点翻开,桌上碗盘因此一片狼藉。

可他来不及管,直接迎向东升,一手抢过信。

匆匆扫阅其中内容,淮王皱了眉。

可阅完的下一瞬,他就下令:“立刻派人围住秦家府宅,严禁任何人出入。”

东升不问缘由,当即应道:“是。”

淮王怔了怔,复又将信看了一遍,“搜找秦予莘买凶刺杀世子妃的证据,若有高手胆敢出逃,格杀勿论!”

“是。”

东升又等了等,察觉淮王应该讲完了,立刻退下安排。

待他回来复命,却见淮王还在捏着信纸,心事重重若有所失。

“淮王……”东升试探着道:“秦家府宅已经围了,秦予莘在州府的屋子和物品也已经查封……您是否还有其他顾虑?”

淮王摇摇头,“世子妃没给我写信。”

东升:“……”

您最开初的时候,不是还小瞧人家是女子么?

却听淮王幽幽叹道:“你说,她会不会觉得我这做父王的没用?心里头在埋怨我不作为?”

东升笑笑,没敢答。

淮王继续叹息不止:“最近麓州不安啊。”

天下从来就没有皇帝所盼望的那样平定,明处的反抗也许不多,暗处的蠢蠢欲动却从来不少。

淮南也一样。

淮王入主淮南十七年,处理了大大小小的正经事,可总有更多麻烦冒出头来,似永无止境。

可最让他头疼的,还是近些日子的坊间传闻。

“东升啊,你说我这个淮王做的……到底如何啊?”

东升笑笑:“不知您指的是哪一方面?”

淮王白了他一眼,那神情、那眼皮翻动的节奏,都跟世子妃相差无几。

“明知故问。”他轻轻斥责,转而继续道:“坊间都说我没本事,淮南有世子和世子妃就够了,还需要我做什么?”

东升没答,却皱了眉。

淮王心有不甘,继续道:“还说对外我治不好各州事务,对内也处理不好家事……诶。”

东升这回抬了眼,“淮王,这谣言似乎是专门传给您听的。”

淮王不解,以眼神问询。

东升道:“比方说我吧,就没听到这些。再比方,普通百姓温饱事大,有何心力,又从何途径,得知您的家事呢?”

淮王听之,恍然大悟:“有人刻意挑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