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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不顾一切冲到石头和方知雨中间,要做肉盾。

可方知雨本人,只觉腰间传来一股异常强大的力量,转瞬就将她从地上带离,双脚于空中虚踩两下,人就跌落下去。

还没反应过来,就坐到了软软的物体上,双脚踩在……一双又软又大的锦鞋上!

她的脚,居然还没宋筠的脚背大!

不对!如果她的脚踩在他的脚背上,那她现在坐在哪里?

方知雨脑瓜子嗡嗡,低头朝自己小腹看去,一双大掌,左右围合,将她控住……

宋筠居然当众抱她,当众让她坐身上?

“没伤着吧?”温和的询问从耳畔响起。

方知雨挣扎着起身,指尖一戳,就要开骂,却见那人从下向上望来的眸子里,盛满担忧。

“吓着了?”关切之声还在继续。

方知雨“呃”了一下,“没。”

她不是个没心的人,不可能连宋筠的真心关切都读不懂。

可宋筠却读不懂她那双滴溜溜转的眼睛里藏着何种情绪,只担忧地望着她。

小厮被押住,石头回转身来,“世子,世子妃,小的无能,让他抢走了字条。”

他的手掌里,只剩下一个小荷包。

方知雨借机转身去看荷包,避开了宋筠殷切的眼神。

夕露就在这时靠了过来,小声道:“奴婢见过朝花缝这个荷包。”

方知雨看了眼夕露,又回头看朝花,然后大声道:“朝花,夕露曾见过你缝这个荷包,你真是刻意做好赠送给……他?”

朝花一听,直勾勾看向夕露,眼珠瞪得老大。

而夕露却皱眉垂头,不敢言语。

她故意压低声音,就是为了不让朝花知道,从而落井下石,再保住自己。

谁知道世子妃什么毛病,闹得人尽皆知。

方知雨见朝花不答,又看向那小厮,“现在的问题棘手了,你们是诉思乡之情,还是暗中相会私定终生,亦或是……私传消息出卖我?”

若只是被抓到,倒还可以推脱为同乡之谊;若只有一个荷包,也能说私通;可吞掉一张字条,就可以往暗传消息上靠。

宋筠终于放下担忧,安稳看戏,内心止不住叹他的娘子聪慧过人。

她说的不是出卖淮王府,不是出卖世子府,而是出卖她自己。

这样,就显得一切都是当场猜测,而非提前谋划,更不会一下就把所有蛇都惊得出了窝。

方知雨道:“朝花,你曾告诉我,你会读千字文会写字,那张字条是你写的么?写了我的什么消息?又要传递给何人?”

朝花此刻才知道,事情大了,一不小心就要暴露,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可她不能认,又怎么敢认。

忽而,典膳正从旁边站了出来,“世子,世子妃,齐小六将字条直接吞咽下肚,过程中没有咀嚼。若即刻开膛破肚,取出完整字条,还能窥得其中一二字。”

方知雨听得后脖颈发凉,如此残忍的四个字,居然被典膳正轻轻巧巧就讲了出来。

“开膛破肚?”宋筠的声音冷若冰霜:“咳咳咳……居然敢在世子妃面前出此言语?”

典膳正没料到世子会因此责怪,忙跪地认错。

方知雨却摆摆手,“我见不得,也不想见。朝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我讲实话,他与你有私情,还是与别人有什么勾当?”

朝花也不傻,只是没有夕露那般富有心计,但在方知雨的刻意引导下,早就明白自己着了夕露的道,忙跪着爬过来,连连磕头。

“世子妃饶命,我只是在帮夕露传字条而已!真正有私情的,是他们两个!”

夕露浑身一抖,也跪了下去,“世子妃明察,我都没来过典膳所,根本认不得这人,怎么可能……”

朝花猛地掐住夕露脖子,“那你就说……荷包是不是你让我做的,字条是不是你写的,又是不是你让我装进去的?”

夕露滞了一瞬,道:“你血口喷人,没有证据证明是我,是你被抓了正着,想攀咬于我!”

“要证据?我有啊!”

朝花抬眸看向方知雨,“世子妃,在我们居住的耳房之中,有宣纸和笔墨。那宣纸是次品,写字之后会透一些到下一张,只要找到下一张来对比,就知道是谁的笔迹。”

方知雨眉毛一挑,得了意外之喜,忙让石头带人跑一趟,不一阵就带了宣纸和笔墨归来。

果然有印下去的墨迹,只是印子极浅,字迹只有小指般宽窄,看起来恰好就是一个字条的距离。

可惜,除了最后两字尚能分辨出是“相离”,其他都只余墨韵。

方知雨将那张宣纸扔到地面,“你二人分别写一句话,就包含这上面的字。”

朝花只看过一遍,根本没记全,连忙抢了过去,分辨出那两个字之后,瞬间头大。

哪知,夕露只是瞥了一眼,就先提了笔,落下的字迹却是:“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字迹果然一模一样!

夕露重重磕头,“此乃才女卓文君的《白头吟》,奴婢确实对齐小六动了私情。”

朝花双眸一颤,疯狂眨眼。

她想不通啊,为什么要认?以夕露的为人,可不得再将一切推给自己?她都准备好鱼死网破的!

可夕露就是认了,还把所有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可这只是奴婢的一厢情愿,他并不知情!”

方知雨淡然而笑:“不知情?如果他不知情,又为何担心字条上的内容被人瞧见,还将其吞下去?”

夕露一噎,无言以对。

那小厮,如今方知雨知道他叫齐小六了……跪着爬行过来,在夕露侧旁也磕头,“小的有错,小的也对夕露姑娘动了心,只因出身低贱不敢接受。”

方知雨点点头,转而看向朝花,“那你……就心甘情愿替他们传递消息?”

朝花:“……”

夕露却替她解释:“世子妃您知道的,朝花笨,经常被我利用,从来想不到那么多。”

既然如此……方知雨便点到即止。

如果再继续审问下去,说不定哪个人心防一破,真的漏嘴,暴露了自己是眼线的真相,就什么都捂不住了。

不论是方知雨最初的计划,还是淮王府想要的结果,都不是为了明目张胆揪出眼线。

至于写得是“白首不相离”,还是“让世子与世子妃生疑相离”……都不重要了。

她转而问石头,“府中下人私会私通,如何处置?”

石头回道:“男的重杖八十,女的沉塘。”

方知雨故作惊怕,“太狠了吧?他们还没开始通呢!只是互相动情,没有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