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
洛清骁吊儿郎当的依靠在背椅上,左手撑着脑袋,神情恹恹,右手无趣的玩弄着玉佩,视线落在屋外的桃树上,絮絮叨叨的话直接从左耳进右耳出,硬是没听进去一句,全想着待会结束了该用什么理由去找月雾。
嘉贵妃看着他这事不关己的态度就来气,她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他,结果她为他争的忙里往外的,他可倒好潇洒惯了一点都不在乎,如今洛景怀被过继给了皇后,他就成了最大竞争对手,隐忍这么多年一朝博得皇帝重视,可见其心计。
她试着窥探帝心,可惜皇帝早有预料将所有人拒之门外,甚至以公务繁忙为由一连几日不再踏入后宫,比起后宫的平静,前朝可是激荡起伏,皇帝久久不立太子,本就受人不满,但当时裴家一家独大,其余皇子又不顶事,就被搪塞回去,许久也没人敢谈。
只是现在又不一样了,洛景怀年纪轻轻有手段有能力,重要的还是有皇后一派撑腰,大臣们一经对比,要开始上奏催促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皇帝年老岁高早点确立太子为妙。
局势变动,近年边疆平和,百姓安居乐业,裴家的话语权却在逐渐削减,对上金家这种老牌氏族渐渐落下风来,为了儿子她怎能不急。
再不争,她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皱紧眉头烦躁的挥挥袖子让人滚蛋,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潇洒惯了就忘了好日子都这么来的,眼见洛清骁嬉皮笑脸的起身作揖完全不放心上的模样,直接让嘉贵妃黑沉了脸,语气严肃警告,让他最近收敛,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洛清骁喜欢谁追求谁她毫不在意,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孤女瞧上了收了做侍妾也无妨,她气恼了的是洛清骁不顾颜面低三下四,这么多双眼睛落在他身上,他这副样子怎么让人信赖,怎么让皇帝器重。
她本意是让洛清骁收敛些,不要在这紧要关头做出什么惹恼了皇帝,他敷衍的应答显然是没听进去,脸上晦暗不明,虽不知那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让她儿子如此念念不忘,不能在放任下去了。
至于洛景怀,想到这个名字她就气得牙痒痒,姣好的面容变得阴郁暗沉,眸子藏着一丝狠辣,纤纤玉指狠狠地扣着紫檀木桌,嘴里喃喃,看着有许癫狂,早知道能生出这么多变故,当初就不该心软放他一马,一起除去就没那么多事了。
正所谓知子莫若母,对于自己孩子的脾性和行事风格她最为了解,洛清骁表面上应承着母亲的话语,但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清楚这小子压根就没有将她说的那些话放在心上,然而,当从婢女口中得知他一出宫便径直朝着与恭亲王王府相反的方向走去时,这位母亲还是忍不住感到一阵头疼与无奈。
她缓缓地闭上双眼,眉头紧锁,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时间仿佛停滞,周围一片静谧,一旁侍奉的宫女也埋头安分的站在一边不敢发出动静惊扰,偌大的长厅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许久之后,她终于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仿佛所有的烦恼都随着这口气一并吐出,慢慢地,她重新睁开眼睛,原本焦虑的神情已被冷静所取代。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冰冷,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沉声吩咐道,“吩咐下去,以我的名义办一场宴会邀请各家夫人及其贵女,意图为恭亲王选妃,特别是太尉安家,越快越好。”
她的贴身侍女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叫来几人耳语让他们通知内务府筹办,一边她喊来裴家的眼线将此次宴会的消息悄悄传给最位高权重的几家,另一边亲自上门递交请柬给安母,一段恭维后适当的提及嘉贵妃对最近风头正盛的月雾十分感兴趣,让安母一起带来热闹热闹。
安母在侍女走后脸色一直不在好,坐在大厅上不知道该怎么向儿子交代,安家子嗣稀薄这是众所周知的,家中哪来的女眷,还特意提起月雾,不就是想让月雾去参加选妃吗?
就恭亲王那副德行,就算月雾不是她儿子爱慕的对象,她也不能放任一个无辜的姑娘去趟这个火坑的,没身份没地位的随意踏入帝王家简直是送死,随意来个厉害的就得被磋磨死,获得宠爱尚能自保,但这种东西如空中楼阁难以捉摸,谁能保证可以一辈子恩爱下去呢。
得知安暨白回府的消息,安母立即派了院中的小厮去请他和月雾过来一叙,匆忙的身影很快就被路过的小春注意到,也是巧她和小厮是同村出来的,来到异乡没有依靠两人遇见就渐渐熟起来,交情不错碰见都会聊几句。
“俊哥,这是要去哪?这么急啊”
小春笑着打趣道,阿俊见了人黑黢的脸升起几分不易察觉的薄红,结结巴巴的解释,小春一听眼睛一亮,顿时来了主意,带去皇宫参加贵妃的宴会不就是要给月雾的名分,好让所有人知道月雾是安家护着的吗?
她虽然看不惯师琉琇和月雾,但她作为师琉琇的侍女自然是站在她这一边,师琉琇失势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月雾在安府越来越受重视,师琉琇的地位开始变得尴尬,看来她要提起找好退路以防万一。
小春随意聊了几句,提醒阿俊去请人别耽误了事,待人走了后她也收拾好心情,一脸殷勤的跑回去将贵妃设宴邀请世家女眷的事告诉师琉琇,故作羡慕她和月雾能参加皇家宴会。
师琉琇表情僵硬下来,不愿在一个下人面前露怯,硬着头皮点头,“不过一个宴会罢了,姑母早就派人知会过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嘴上还是嚣张不留人,但面上早已没了笑意,对此心里不满极了,明明她才是安母的亲侄女,这样的好机会居然只顾着月雾,连低贱的下人都比她先知道,心里忍不住冷哼一声,她百般讨好安母,平日里没少亲自伺候,到头来还比不过一个外来的。
眼神逐渐暗沉,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整个人都要被阴霾吞噬,用鲜花涂染过的好看指甲深深地掐入肉中,也毫无知觉。
“小姐,小姐!”
师琉琇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聒噪的呼唤声一声接着一声响起,将她从迷蒙中瞬间惊醒,她猛地回过神,一股无名之火噌地一下就窜了上来,愤怒驱使着她迅速抬起头来,正要开口大骂时,视线却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小春身上。
到嘴边的那些谩骂之词,就像是突然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捂住了嘴巴一般,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与此同时,师琉琇的脑海深处如同闪电划过夜空,猛地回忆起小春当初对她说过的一番话。
那些话语仿佛具有一种神奇的魔力,竟让师琉琇心中的怒火渐渐地平息了下来,罕见的没有责骂反而噗呲的笑出了声。
她一挥手就所有人赶了出去,脸上挂着有些渗人的笑,眼中闪着诡异的精光,在空旷的房屋里发出呵呵的笑声,是了,是了,都差点忘了还有这一招了。
月雾决不能嫁到安家,决不能和安暨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