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城西郊外。
“所以呢,我们要先去学堂见见你那群师兄们吗?”
天启城近在眼前,温彦钊一把扔下嘴角快被风吹的抽筋的百里东君问道。
百里东君揉了揉肩膀,嘀咕了句:
“跟你出门真是遭老罪了,飞得那么快,搞得我现在浑身像散了架一样……”
温彦钊白了一眼表弟揶揄道:
“哦呦呦,现在怪我飞得快!?一千多里路,表哥几个时辰便到!你要还怎样?”
百里东君眺望了一眼远方二三里外的一处小镇,明显看到一家挑出招子的酒肆。
他踮起脚来指着那边道:
“表哥你饿不饿,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温彦钊头摇的飞起:
“不喝不喝,我看分明是你馋酒了!”
被说中心思的百里东君嘿嘿一笑:“赶了这么久的路,你不渴吗?”
温彦钊满头问号:“明明是我背着你赶了一千多里,你也好意思讲这种话?”
兄弟两个一前一后,径直进了那座小镇。
……
皇城脚下的小镇还算繁华,往来多是些行脚商贾和贩夫走卒。
百里东君一路目不斜视,小鼻子皱了皱闻着酒味就直奔那家挑着招子的酒肆去了。
“小百里,你急什么等等我啊!”
温彦钊刚想在路边的生药铺上买几斤商陆当零食,一抬头百里东君便窜出去老远。
循着百里东君的脚步来到那家酒肆,首先看到的便是招子上绣着黄粱梦”三个大字。
率先进到酒肆里的百里东君毫不客气,挑了个靠近窗子的位置坐下后,抬手招呼小二道:
“小二哥,把你家招牌好酒先上两坛,合口的下酒菜也随便来几样,一会算钱与你!”
没等温彦钊入座,倒是有个人被百里东君这一声喊惊出个激灵。
角落里黑衣黑伞的叶鼎之眼光如电,直勾勾看向窗边刚点完酒菜的百里东君。
百里东君背对着叶鼎之,并未发觉身后灼灼的目光。
直到温彦钊坐到他对面,看到戴着人皮面具的叶鼎之,才将他认了出来。
温彦钊剑眉轻挑:“东君,你身后有个人盯着你看很久了……”
百里东君闻言一惊连忙转过头去,正好与叶鼎之的目光相遇!
糟糕,是熟悉的感觉!
一瞬之间,百里东君立刻从这双眸子里认出了叶鼎之,“云哥”刚要出口,却被温彦钊一把捂住了。
“笨蛋,他既然戴着人皮面具自然是为了不被发现,你现在喊他不是暴露了?”
温彦钊低声在百里东君耳边道。
百里东君连连点头,温彦钊这才放开了他的嘴。
“表哥,我们去二楼找个雅座,再叫云哥上来可好?”
温彦钊假意嗔怪道:
“瞅你猴急的样,几个月没见我你也没想成这般,我不开心!不去!”
百里东君嘿嘿一笑企图萌混过关:“咱俩亲兄弟,你吃的哪门子风醋?”
温彦钊无奈只好先到楼上托小二哥换了个幽闭的雅座,百里东君也整理了一下表情站起身来,走向叶鼎之所在地那张桌子。
百里东君故作不认识坐到叶鼎之面前:“这位兄弟,我看你的面相,可是南诀人氏?”
叶鼎之强憋笑意点头道:“兄台好眼力,在下正是从南诀涯州而来。”
百里东君露齿一笑:“阁下到北离所为何事呢?”
叶鼎之伸手在酒杯里蘸了些酒水,在桌面写下四个字——“杀人”、“抢亲”。
百里东君一看这四个字,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微微一变道:
“那……兄弟人可杀了?亲可抢了?”
叶鼎之这才反应过来,百里东君和温彦钊这是刚进城还没听说城中青王府的事。
他手指灌注内力,在杀人那两个字上斜斜一刮,桌面上留下一道刻痕。
百里东君会意,沉声道:
“杀得好!”
“既如此,将军一家可以瞑目了!”
叶鼎之目光一凛,摇头道:“还不够,始作俑者还高居庙堂,他的脑袋我早晚也要割下来!”
百里东君闻言一笑:“好,到时候算我一个!”
叶鼎之抬手内力一吐,从临座吸来只空杯斟了满满一杯黄粱梦推到百里东君面前:
“兄弟,干了!”
百里东君嘴角一勾,毫不犹豫举起酒杯:
“干!”
黄粱米酒主打一个入口绵甜,醇香清怡。这酒肆虽说不如城中的碉楼小筑奢华考究,但单论这黄粱酒,也称得上另辟蹊径、独具一格!
百里东君一杯下肚,眼睛眯起低声道:“一别三月,云哥这段日子过得可好?”
叶鼎之放下酒杯也嘴角含笑:“还算不错,就是偶尔会想一想你这个臭小子!”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开怀而笑。
随后,叶鼎之便跟着百里东君来到楼上的那间雅座。
谁知叶鼎之一见到温彦钊后,立刻放下黑伞单膝跪地抱拳道:
“赠剑之谊不敢相忘,而且这把真武剑又在洞月湖救了我师父的性命,如此恩德叶鼎之无以为报!”
百里东君见状吃了一惊:“云哥,你这是作甚,都是自家兄弟你大可不必这般客气。”
叶鼎之抱拳垂首,并未理会百里东君的话,只是跪在地上。
温彦钊一把将叶鼎之拉起:
“叶表弟你也太见外了,一把剑而已,不至于行如此大礼!”
“起来起来……”
三人入座后,叶鼎之才将真武剑如何克制魔性,在洞月湖刀剑双仙鏖战时,救了用出魔仙剑第十三剑的雨生魔一命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完之后,两兄弟唏嘘不已,温彦钊略带得意地对百里东君笑道:
“我当时就说这把剑也许对叶表弟有用,你看~还真在关键时刻派上了用场!”
百里东君歪着头道:“啊?你当时可没有跟我提过这把剑的来历……”
温彦钊脸上一黑:“咳咳……别问了,问就是温家祖传!”
就在此时,酒菜齐至,兄弟三个许久未见,自当开怀畅饮。
西郊这家黄粱梦的酒肆里,兄弟相见分外欣喜。可天启城里景玉王府,倒是有人愁容满面,还悄悄在怀里藏了一把剪刀。
这人正是明日即将嫁给景玉王萧若瑾的易文君,她此时正愁眉紧蹙,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易文君面前挂着一件金丝锦缎的大红嫁衣,明天这件嫁衣便要穿在她的身上,然后嫁给那个道貌岸然的皇子。
她眼神里除了不甘,还有几分怨怼,心里默念的那个名字不知道已经念叨了多少遍。
只有凑近了才能听到,她嘴里喃喃的那句话:
“云哥,明日之期,你若不来文君便一死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