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头,看着她,提醒一般,“我们为什么走在一起,你比谁都清楚,不要问我这样的问题,你知道的,如果不是被你逼迫,我不会和你结婚,如果不是你死不同意,我现在早和你离婚了。”
“你胡说!”
徐婧突然歇斯底里,她两三步快速来到夏国安身前,死死拽住他的衣袖。
“你爱过我,你明明就爱过,你忘了,我们也有很相爱的一段时光,你真的忘了吗?你也会主动牵我的手,会抱抱我,会和我说,小婧,我们好好的,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不然你以为那是真的?我不那么说,不那么做,你能善罢甘休吗?”
夏国安道,“夏妗是我的女儿,你是怎么欺负她的,你把她当狗一样的对待,她那么小,只是一个小孩,你让她趴在地上,给你的女儿当马骑,你动不动就打她骂她,我连看都不能看她,我看她一眼,你当着我的面就掐她,骂她,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拿我的女儿来威胁我,威胁我不能对过去,对过去的人有一丁半点的留恋,我除了配合你我还能怎么办?我为了你能对夏妗的仇视少一点,我只能哄着你,亲近你,让你觉得我真心和你过日子,让你觉得我把过去全都摈弃了。”
“你现在知道了吧。”
“你说,我怎么可能去爱一个践踏我尊严,欺辱我女儿的女人?”
夏国安彻底不想演了,夏妗的外婆送回了老家,清荷的骨灰也不被徐婧控制。
夏妗不必再受威胁。
他也不想继续装孙子了。
这二十多年的夫妻生活,他受够了。
没有人格也没有尊严。
他苦读多年的书,满腔的抱负,化为乌有。
他初恋的女友,为他生下孩子,为他照顾病榻中的母亲,却被他辜负。
过了多年苦日子不说,最后凄惨离世。
而他呢,什么都不能做。
连一句亏欠忏悔的话都没法和她说。
就连他们的女儿,他都保护不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在这偌大的别墅里,过着连佣人都不如形同猪狗的日子,却什么都不能做。
他觉得自己不仅可恨,人渣,更是无能,畜生都不如。
他早就受够了。
“夏国安,你没有心,你的女儿只有夏妗吗?安安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对安安的,安安出事到现在,你有关心过一句,你有问过一句?你有尽过当父亲的责任?”
“我尽过,我怎么没尽过?”夏国安说,“他出生后,我哪一天没有尽父亲的责任,我从来没有抱过夏妗,可我抱她,每天都抱,育儿嫂能为她做的事,我也每天都在做,我给她泡奶粉,给她换尿片,我抱她晒太阳,哄她睡觉,我陪她玩陪她闹,她上早教, 上幼儿园,我每天接送,可她有当我是父亲过?”
“她骂我是吃软饭的,嫌弃我,咒骂我,她恨不得我早死,她以是我的女儿为耻,我和她的父女情分早就没了。”
徐婧,“你说安安嫌弃你,对你不好,那我呢?我对你不好吗?我为你几乎付出了我的全部,夏国安,你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过久了,忘了这是谁给你的吧?”
“你以为你给我的就是我想要的吗?你以为那些名牌衣服名牌手表就是我的追求?”
夏国安说,“男儿志在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可我的天地是什么,是穿你买的衣服,戴你买的手表,走出去,让所有人骂我吃软饭,骂我出卖色相,徐婧,这就是你认为的对我好?”
他在这个门里,佣人们叫他‘先生’,毕恭毕敬,可他走出这个门。
谁不是用鄙夷的眼光看他。
他可以穿名牌西装,戴名贵手表...可这样的东西,他靠自己买是荣光,靠女人,是耻辱。
他是男人。
他也有自己想要闯出名堂的抱负,他这样的穷苦出生,被人低看了一辈子。
最想要的就是逆袭,是站上高处,告诉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
他夏国安,翻身了。
而不是,被人叫一辈子的软饭男。
这一切,都因为徐婧毁的一干二净。
徐婧红着眼,她死死咬着牙关盯着夏国安,“夏国安,只要你现在肯跟我说一句软话,就一句,我可以既往不咎。”
夏国安闭眼,深吸一口气,下一秒他睁开眼,甩开徐婧的手。
“徐婧,你死了这条心吧。”
夏国安说完,转身上楼,徐婧在楼下用力嘶吼。
“夏国安!”
回应她的是,重重的关门声。
徐婧跌坐在地上,哭哭笑笑,最后在夜幕降临时走出别墅。
她打了一通电话。
对电话里的男人说,“赵斌,出来见我。”
那边,男人一些忐忑,“大小姐,这样不安全。”
“怕什么?”徐婧道,“你怕你流氓的身份影响到我,还是怕我影响到你?我现在一无所有了,还要什么名声,我要伤害我的人统统都不好过。”
“大小姐,你出什么事了?”
“你出来,我要你出来。”
徐婧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
赵斌答应见面了。
他选的地方,一处包间,他先到,徐婧之后到。
赵斌和徐婧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了。
他抽老千被人打的半死,在海外,将唯一求救的一次机会,堵在了徐婧身上。
他给徐婧打电话,债主找徐婧要赎金,一千五百万。
当时,如果徐婧拒绝了。
他立刻就会被当成货物,卖给下一家,到时候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但他的大小姐救了他。
一千五百万,眼都不眨的给了。
之后,他回国。
和大小姐不曾见面,但一直私下保持着联系,不常联络。
他为大小姐处理着暗处的事。
她需要什么,她要做什么,不方便出面的都由他来。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见徐婧。
离上一次,相隔15年。
大小姐憔悴了,但不老,她的皮肤依旧白皙,依然是多年前的样子。
只是,没了当年徐家大小姐的气势,显得落魄。
但她,仍旧是他唯一的大小姐。
“大小姐。”
徐婧进门后,赵斌立刻站起身,想上前又不敢,局促的站着,保持着距离。
徐婧盯着他,看了好半晌,说,“你没怎么变,只是黑了不少。”
“是。”赵斌点头,说,“我底子不好,从小就黑一些。”
“但变的有男人味了。”
徐婧突然的一句,让他蠕动嘴唇,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徐婧走上前,他立刻过来为她拉开椅子,徐婧坐下后,他转头往对面去。
徐婧叫住他,“就坐这儿,坐我身边。”
“大小姐。”
赵斌迟疑。
他永远记得,多年前,他十九岁的年纪,曾有一次没能按耐住心底的欢喜。
在徐婧在外人面前维护他后,将手握上了徐婧的胳膊。
那时,他是想拥抱她的,未能克制的冲动。
被徐婧用力甩开后的一碰冷水,让他清醒的对自己有了认知。
“别碰我,拿开你的脏手,我帮你是因为你爸是徐家的管家,你是徐家的司机,打狗也得看主人,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我也是你这样的人能碰的?真恶心。”
他收回手,局促难堪的低头。
从此再不敢将自己的痴心妄想显露出来,唯恐恶心到他的大小姐。
今天,他坐下。
徐婧留着眼泪倒进他怀里,他惊诧的抖了一下,抬起的手久久不敢落下。
直到徐婧红着眼质问他,“现在是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
“大小姐,我不敢。”
赵斌的手僵硬的落在徐婧的后背上,隔了还久才试探的拍 起来。
徐婧一直在哭诉,哭诉。
赵斌安静的听着,他不懂安慰人,不会安慰人,他只能听着。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直到徐婧红着眼眶,泪如雨下的抬头看向他,“赵斌,你会帮我让那些欺负我的人,统统得到报应的对不对?”
赵斌,“大小姐,您让我怎么做?”
徐婧眼里突然闪烁出阴狠的光,“我要他们死,我要他们统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