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消息让裴江雁一刻也等不了,他隐藏自己的心慌,面上不露半分。
“现在给我个答案。”
王有德看着面前之人,冷笑道:“你以为我王家是什么随意之辈?裴世子说好两日,如今欺我弟弟,还想要我王家给你一个承诺。”
王家是武将之家,王友善是个没出息的,但是王家不能没骨气。
裴江雁沉思片刻,烛光摇曳中,看着面前曾经也是风光的世家子,如今脸上黯淡无光。
自从王家家主去世后,王有德便独自一人挑起了王家重担,几年下来,王家虽不比从前,但是王有德算是有些本事,保住了王家的世家之位。
看着面前比自己年长几岁的王有德,他沉声开口,“今日京城传信过来,皇上有意铲除世家,将世家夫人召见入宫以此作为要挟,长公主为了保住朝廷安稳,一己之身留在宫中。”
他一字一句说着自己夫人的遭遇,心中宛如刀割,他恨不得能立刻回去,但是若是清河郡的贼寇不除,那大宋将腹背受敌。
“不必我多说,王大公子应该明白,若是我不能早早回去营救长公主,世家将在京城永无立足之地。”
宋华阳做事狠戾,若是将世家赶尽杀绝也不是没有可能,王有德明白裴江雁话中意思,他沉声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但是你要保证只要是裴家不倒,那便要庇护我王家不倒,若是将来得势,那便要让王家也能青云直上。”
在王有德看来,不过是安良生和裴江雁谁的胜算更大罢了,裴江雁点头默许,王有德从床边一个隐秘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册子。
“安良生和北狄私下早有勾结,他不过是贪财,却没发现北狄人的势力暗中渐渐壮大,若有一天他们发现安良生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傀儡,那边会替他掌控了整个清河郡。”
他将册子推到裴江雁面前,“这些都是我能查到安良生勾结的罪证,黄金银两数不胜数,我不动声色的控制了一部分,其余的我担心被他发现,无法插手。”
裴江雁翻开册子,上至军需粮饷,下至百姓生计,安良生所做的勾当之多令人瞠目结舌。
看着册子上一笔笔款项,他紧皱眉道:“安良生如此胆大妄为,为何不上报朝廷?”
王有德无奈笑了笑,“我王家本就势单力薄,从前不是没有向朝廷递交书信,不过被安良生发现半路拦截下来,他表面上与我不计较,但是私下却杀死了我府上好几名侍卫。”
武将之家最看重的便是将士们的性命,话说的轻松,可是王有德心里却是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将士。
王有德说道:“裴世子若是想要铲除安良生,那就必须先断了和北狄生意往来,世子是奉皇命前来,自然能查抄了这些铺子,若是需要,巡防营任凭调遣。”
裴江雁看出他眼底的决绝,也明白他赌上了自己的全族性命。
皇宫。
宋华阳昏迷多日,清醒的时候很少,醒来也是嘟囔着秦婉婉的名字,宋卿卿听着御书房里断断续续传出的消息,瞧不出半分心绪。
青芝看着自家女娘十分有把握的模样,也便不担心什么,只是盯着小厨房,做些好吃的吃食。
进宫之后,宋卿卿虽然时常担忧,偶尔还要把持朝政,不过在青芝的照料下,脸颊也日渐丰腴起来。
看着铜镜面前有些浮肿的脸,宋卿卿有些不高兴,“最近怎么长胖了这么多,难不成江雁回来我要顶着这张胖脸。”
青芝有些打趣的说道:“夫人最近是吃的有些多了,不过却不胖,还是长倾国倾城的脸。”
宋卿卿是公认的美人,不似那些一味瘦削的美人,而是有些丰腴之美,忽然被青芝一夸,她脸上染上红霞。
提起裴江雁,她又忍不住担忧,“盘算着时间,他应该已经到了清河郡,也不知道一切顺利吗?”
被困在宫中,白芷又要照顾年幼的孩子,裴江雁的信已经很久没有收到了,宋卿卿细算着时间,再有一个月他便要回来了。
只是如今京城还是一滩浑水,在他回来之前,宋卿卿想要收拾好一切。
宋华阳身子没有好转的迹象,朝廷上看上去一片祥和,私底下不少亲王都蠢蠢欲动。
“先帝子嗣不多,二皇子被派往边关征战,七皇子年龄尚小,如今皇帝又病着,让一个女人把持朝政,像什么样子。”
“先帝兄弟之中,唯有恒亲王最是贤能,比如今那个病歪歪的皇帝要好上许多。”
“就是,可不能让一个小丫头比了下去。”
一众恭维之人坐在恒亲王身旁,看着高座上面露沉色的恒亲王,一时间鸦雀无声。
追随至先帝那时,宋承阳登基十分仓促,且上位后虽然手段狠辣,但是各府州县仍旧灾害频发,并不安宁。
当时人们就将目光落在了恒亲王身上,他是第六子,且自幼聪明,若非先帝继位时他年纪尚小,不然便是最好的人选。
宋承阳对自己这个异母的弟弟不薄,许他高官厚禄,这么多年过的也是风生水起,加上亲王身份,恒亲王在京中颇有名望。
恒亲王沉声开口,“长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替皇帝掌管朝堂也未尝不可,众位莫要再说什么了。”
众人闭口不言,但是仍然一副不服气的面孔,恒亲王送客后,夫人陈沛从一旁过来。
“王爷是在担心什么?”
陈沛替恒亲王换上常服,指尖划过肌肤,恒亲王身体猛的一颤。
他顺势抓住了陈沛的指尖,轻抚着她的手背,温声说道:“如今是最好的机会,但是如今你身怀有孕,实在放心不下。”
陈沛依靠在恒亲王肩膀,低声呢喃着,“王爷想要那个位置已经很久了,如今既然得了机会就不要错过,我一切都好,你放心。”
她怀孕已过三个月,身体虽然虚弱,但是好在脉象还算平稳。
恒亲王眼眸没了往日平和,多了几分算计,仿佛是深不见底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