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仁堂里,白郎中盘坐在椅子上,他是京城有名的怪脾气,就算是皇家前来,他也丝毫不畏惧。
“姑娘有何事?”白郎中累了一晚上,此刻自然没什么好脾气。
姑娘?自己戴着帏帽,穿着男子装束,怎么被一眼识破是女子。
宋卿卿坐在白郎中对面,甚是尴尬。
白郎中瞧见宋卿卿的局促,语气更是傲慢,“姑娘若是不说,那便离开吧,我今儿个也累了,该休息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往卧房里走。
宋卿卿在身后叫住了他,“白郎中,我需要三株五毒草。”
白郎中听到这话,转过身便冲着宋卿卿大笑,“姑娘,你可知五毒草是什么?”
“知道。”宋卿卿手足无措。
“你知道个屁,五毒草乃是上等珍贵的药材,生长在险峻山峰,被视为长寿的灵丹妙药。”白郎中语气越发激动。
宋卿卿解释道,“我知道五毒草极为难得,可是家父中毒,只有五毒草能相救,还望白郎中能够出手相救。”
白郎中看着宋卿卿,只觉得这个女子有些自不量力,若不是和裴江雁相熟,怕早就闭门谢客了。
“姑娘,老夫乃是一介普通百姓,没有这般本事,姑娘还是请回吧。”白郎中珉了一口茶,看样子也是不准备给宋卿卿五毒菜。
宋卿卿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不紧不慢的坐了下来,她肯定白郎中定有五毒草。
“白郎中,一进妙仁堂我便闻到了一股异香。”人人都道五毒草乃是长生不老的神丹妙药,炼化成丹时会散发出一股香味,倘若普通人定然闻不出来,可宋卿卿近几日查阅古书,早已了解了五毒草的一切。
白郎中在京城也算是有名之人,这样德高望重的郎中,竟然也会有这样世俗的一面,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之药,可他偏不死心,费尽力气弄来了几株五毒草,想要尝试一番。
面前的女子看着娇弱,可却对五毒草了如指掌,看来就是奔着五毒草而来。
白郎中轻轻咳嗽了两声,“姑娘,这五毒草十分珍贵,老夫也是费尽心机,这是多少银两都买不来的。”
宋卿卿知道,白郎中向来不缺钱财,也无妻无子,实在是没什么牵挂的人。
可就是这样的人,怎会想要长生不老,唯有一个原因,那便是这世间有他牵绊之人。
来妙仁堂前,青芝特意派人打听,白郎中平日并不轻易问诊,而今日偏偏总是到城东的徐家。
徐家老爷已经病逝多年,一直是大娘子管家,听说徐大娘子年轻的时候也是风华绝代,和白郎中有过几面之缘,如此……
大娘子可足足比白郎中年轻二十岁,如此便可知道白郎中为何想要长生不老。
宋卿卿想到这里,便是放心了许多,“白郎中一世清誉,怕也不想让人在背后说闲话的。”
白郎中脸色剧变,装作十分理直气壮的模样,“你此话何意思?”
宋卿卿坐的离白郎中近些,低声道,“倘若让人知道,白郎中心系徐大娘子……”
她这话还没说完,白郎中便十分心虚,“嘘!”
白郎中站起身,在原地踱步,“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宋卿卿轻笑道,“白郎中莫要着急,我想要三株五毒草。”
听见这个数字,白郎中急切的说道,“什么?三株?你可知道,我费尽心力才弄来了五株,你转眼就要过去三株?”
宋卿卿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些,但是想要救承阳帝,至少需要三株,他中毒颇深,不救必死无疑。
无奈之际,宋卿卿也只能亮出底牌。
“白郎中可知道,如今你在救的可是何人?”宋卿卿走到白郎中面前。
她俯下身,低声说道,“您救的可是当今圣上。”
白郎中虽说不怕皇家之人,却也不敢对当今圣上有所不敬,更何况是关乎生死之事。
他吓得坐在椅子上,摆手摇头,“姑娘可不敢胡说。”
宋卿卿继续说道,“当今圣上中了一种奇毒,唯有五毒草可解,便让我私下寻找五毒草的下落,倘若白郎中交出五毒草,救圣上一命,我便告知圣上白郎中的功劳,到时候也可以满足白郎中一个愿望。”
白郎中好奇的看着宋卿卿,心里也打起了小算盘。
宋卿卿坐下,“徐大娘子乃是亡了夫君之人,倘若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嫁给你,又有多少流言蜚语,白郎中如愿交出五毒草,圣上一高兴便能赐一道婚旨,岂不名正言顺。”
白郎中细细想来,也觉得如此。
宋卿卿看着白郎中思索的模样,便觉出此事有眉目,“白郎中学习医术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世上本没有什么长生不老的命丹妙药,如此炼制,岂不白白浪费了五毒草。”
白郎中进京那年,在京郊便遇上了徐大娘子,一见钟情,二人情投意合,然而当时的徐大娘子的母家根本看不上一介小小郎中,便将她嫁入徐家。
二人也变成了一对苦命鸳鸯,徐大娘子成婚后,常常遭受夫君的毒打,日子并不好过,白郎中将这些看在眼中,曾发誓此生不再另娶。
这一等,白郎中从年逾四十的壮年,到如今的满头白发。
徐大娘子夫君去世,她独自一人操持着家中的大小事,还早遭人白眼,说是克夫的红颜祸水。
她曾告诉白郎中,自己想要在徐家度过一生,白郎中明白,她这是为了自己的儿子不用遭人非议。
可若是圣上赐婚,那便是不一样的,她能名正言顺的嫁给他,众多流言也只能烂在那些人的肚子里,毕竟谁也不敢非议圣上的旨意。
白郎中走到卧房,拿了一个药箱,递给了宋卿卿。
“姑娘,剩下的五毒草都在这里了,我不想参与皇室纷争,但是看着你与裴世子相熟,想必也是有身份的人,倘若真能救治圣上,还望姑娘记得自己的承诺,我便在此处恭候姑娘。”白郎中没有送客,关上了卧房的门。
宋卿卿出妙仁堂的时候便看见了青芝,“你去哪了?”
青芝将手里干净的斗篷披在宋卿卿身上,“我去马车上给姑娘拿了件干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