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分街,瀑汤谷。
“哲小子,小铃,你们的面。”
乔普师傅微笑着将三碗拉面端到了哲和铃的面前,每一碗都加了额外的配菜,在拉面上堆成了冒着尖的小山。
“咕噜…”
看着面前诱人的拉面,铃和哲动作同步地咽了一口口水,不大的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分外引人注意。
铃和哲其实早就饿了,只是心底的担忧盖过了身体的需求,直到闻见诱人的面香,二人的食欲重新掌握了身体。
“谢谢您了,乔普师傅。”
哲轻轻拍了拍捧着面碗狼吞虎咽的铃,朝乔普师傅投去带着几分歉意的眼神,手上却已经挑起了一缕拉面。
“哈哈,吃吧吃吧,一看你们就饿惨了。”
乔普师傅摘下身后机械臂的手套,一边收拾着店内的厨具,一边笑道。
“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你们呢,之前有个小姑娘一直会来吃拉面,结果今天应该有事情,之前我还发愁这些面和配菜怎么处理呢!”
“唔…是十一号吗?”
铃喝了口面汤顺了顺有些发噎的喉咙,又往嘴里塞了块叉烧,一边咀嚼一边含糊不清道。
“她今天是有什么特殊任务吗?”
哲轻轻敲了敲铃的脑袋,摆出了一副家长的做派,老气横生道。
“不要一边吃饭一边说话,会噎住的。”
“知道啦知道啦…”
铃皱了皱鼻子,有些好笑地看着故作老成的哲,气哼哼回应道。
“这不是太饿了…唔…”
很可惜,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口拉面噎住了喉咙,她急忙捶了几下发闷的胸口,却怎么也吞不下那团顽强的拉面。
“唉…”
哲无奈地叹了口气,顺手打开了一罐霓虹可乐,递给了面色逐渐发红的铃,无奈道。
“说了让你不要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呼…活过来了…”
铃往嘴里灌了几口霓虹可乐,总算咽下了那团攻击性极强的拉面,她呼了口气,但转眼就哀嚎道。
“怎么是霓虹可乐这种比洁厕灵还洁厕灵的东西!呜…我的肚子不干净了…”
“霓虹可乐怎么了?”
听到铃的话,哲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反驳道。
“明明喜欢炸弹可乐的你才是异端好不好!”
直到反驳完,哲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的言辞似乎并不符合自己的语言习惯,反而更像是…
…谁来着?
“哈哈,霓虹可乐和炸弹可乐都很好。”
乔普师傅看着面前的兄妹俩,乐呵呵地打着圆场,但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无法多出几分真挚
虽然眼前兄妹二人日常拌嘴的一幕很温馨,但是乔普师傅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看着在夜晚微冷的空气里散发着热气的第三碗拉面,乔普师傅摇了摇头,压下了心底的不适感,主动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差点忘了,小铃你和那个特别能吃辣的小丫头认识啊,你们经常慢跑完之后一起来吃宵夜来着…”
乔普师傅说着拍了拍自己的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这个记性一天不如一天了…最近总感觉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嗯?乔普师傅你也有这种感觉吗?”
铃瞪大了双眼,她热切地看着眼前的乔普师傅,失望了整整一下午的她第一次在乔普师傅身上感受到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乔普师傅,你还记得忘记了什么人吗?”
哲将手中还挑着一缕面条的筷子放在了碗边,他死死盯着有些疑惑的乔普师傅,语气急促道。
“名字,性格,外形,无论是什么都可以!”
“呃…哲小子你冷静点…”
乔普师傅被哲盯地有些不自在,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慌乱的哲,急躁的样子莫名让乔普师傅有些发怵。
“具体的我实在记不清了…”
乔普师傅后退两步,看着面前眼底隐隐浮现出失望之色的哲,话锋一转。
“不过我这里有一枚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硬币,诺,就是这个。”
乔普师傅从柜台下掏出了一枚表面被摩挲地有些反光的调查协会纪念币,递给了焦急的哲。
“这是一个奇怪的客人留下的,他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地吃完了面,付了面钱就离开了。”
乔普师傅挠了挠头,看着面前将纪念币放在掌心仔细摩挲的哲,补充道。
“他离开之后,碗底下压着这枚硬币,说起来也奇怪,明明就是不久前发生的事,我却对那个客人的样子没有一点印象…”
“只是一枚普通的调查协会纪念币,铃还挺喜欢收集的…”
哲将那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纪念币在手中翻来覆去地查看着,甚至还塞进嘴里咬了咬,但除了尝到浅浅的汤料味之外一无所获。
察觉到乔普师傅诡异的视线,哲发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纪念币,强装无事道。
“除了能看出前主人摩挲了很多次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等,等等…”
铃伸手从哲的手里抢过了那枚纪念币,她看着纪念币在瀑汤谷五颜六色的灯牌下反射出的五颜六色的光,陌生又熟悉的呓语再一次浮现在耳边。
(我吃两碗…大概会…录入进音频…循环播放…)
“这是…最后…”
听着耳边飘忽不定的呓语,铃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调查协会纪念币,跳下了拉面店的高凳。
过于用力的五指因为血液供给不足而有些苍白,但是铃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兴奋的潮红。
铃找到了,找到了那个她所在乎的人留下的,最后的破绽。
微凉的风吹乱了铃的发丝,身后也传来哲和乔普师傅的呼喊,但是她已经不能停下了。
铃的脚步逐渐加快,被以太强行清洗的记忆化作一段段残破的片段,在铃的脑海中不断浮现,但转瞬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记忆的不断更替之中,铃在片段的乱流里抓住了一个微小的片段,哪怕那段画面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依旧被铃牢牢抓住。
铃反复念叨着那个她艰难回忆起的词,因为语速过快,那个简短的词语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呢喃,但是依旧被铃反复咀嚼着。
在不管不顾的狂奔下,铃终于到了她嘴里不断念叨的地点,短短的一段路仿佛跨越了时间与空间,路程分外艰辛。
好在铃找到了,找到了那个在深夜不断响起刺耳铃声的…
…电话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