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爷来不及了!火烧的太大了,车子马上就要爆炸了!”
裴冬看到厉颜汐的脸时他也很震惊,但是眼下情势紧急,他在旁边想要把薄霆枭拉开,却被他红着眼的一把甩开,
“当年她飞机坠机爆炸的时候,我不在身边,就算是豁出这条命,我都绝不可能让她再消失在我身边!”
被挤压的重度变形的车门打不开,薄霆枭便半个身子透过玻璃稀碎的车窗俯进车里,徒手去掰变形后卡住厉颜汐腿的车体。
碎玻璃深深的扎进他的皮肉里,身上的白衬衫瞬间就被鞋染红了,他却浑然未知的眼中就只有车里的厉颜汐。
裴冬亲眼见识过,这三年来薄爷对时小姐的思念,就像疯魔了一样。
现在时小姐重新出现在薄爷的生活里,他自知劝不动薄爷放弃,便留下来帮他一起救人。
就在薄霆枭好容易把厉颜汐从车里救出来后,抱着她没走几步,车子突然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便自燃起来。
前后惊险的只差了一两分钟的时间。
冲天的火光带来的灼热感,让薄霆枭背对着俯下身子,把厉颜汐整个人护在怀里,他浑身的血仿佛也被炙烤得就像沸腾的水一样,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胸膛里那颗死寂一般的心,仿佛也重新跳动起来。
薄霆枭把厉颜汐送到医院急诊后,便一直紧张的跟在身边,医生看他身前的衣服都被血染得一片斑驳,手臂上被划开一条几公分长度的伤口,里面竟扎着一块只露了一个角的碎玻璃,他却丝毫没感觉到疼。
医生让护士带他去包扎,却被薄霆枭拒绝了。
他身上这点伤只是皮外伤而已。
但是厉颜汐却一直昏迷着,在不知道她身体怎么样的情况下,他不可能离开!
在医生紧急为厉颜汐检查了一下身体后,发现她只是因为剧烈撞击导致的昏迷,除了手背上有条被碎玻璃划伤的细小伤口以外,再没有其他的伤时,薄霆枭才放下心来。
在医生要把时愿从急诊送去观察病房时,裴冬眉头紧锁的对薄霆枭说道,
“薄爷,时小姐没什么大碍,倒是你身上全都是伤,快让医生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我去帮你守着时小姐。时小姐要是醒了,我立马通知薄爷。”
“我没事。”
薄霆枭眼尾殷红的凝着病床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的厉颜汐,大手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小手。
他怕自己一个没留意,她再从他眼前消失怎么办?
他已经承受过失去他的痛苦,他不想再承受第二次。
他要一直在旁边守着,知道她醒过来为止。
在他跟着移动病床,去了观察病房区后,厉颜汐皱了皱眉的醒了过来。
“时愿醒了?”
薄霆枭一脸欣喜又紧张的问道,
“你有没有觉得身体哪里不舒服的?比如头晕想吐小,或者视力模糊之类的?”
医生说脑部 ct虽然看起来正常,但如果是一些轻微的脑损伤,是看不出来的。
还需要病人醒了以后,具体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症状。
“时愿是谁?”
厉颜汐从床上坐起身来,一脸茫然的问道。
在看到薄霆枭白衬衫上的血渍,想起那场车祸,依旧惊魂未定的她满脸的惊讶,
“刚才我的车子刹车失灵,是薄总救了我?”
薄霆枭脸上的欣喜就那样僵在脸上。
他伸手扶着厉颜汐的肩膀,平时一向高傲冷酷的男人,此时低下来的语气带着几分乞求,
“时愿,别跟我开玩笑好吗?我知道是你。否则的话,这个世界上又怎么可能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一直都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就算你之前戴着面具,后来又故意用假照片来误导我,但是你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让我绝不会认错。
现在看到你好好的活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庆幸,多感谢上苍?”
薄霆枭语气涩然的说道,
“我知道你一直躲着我,是心里还在怨恨我,你想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时愿,别装作不认识我好吗?”
厉颜汐皱着眉头的挥开,薄霆枭的手,
“虽然我很感谢今天是薄总救了我,但是抱歉,我没法用薄总的要求,配合着你扮演成你嘴里说的这个人。
因为我不叫什么时愿,我的名字叫厉颜汐,是厉家嫡亲的大小姐,不是薄总要找的那个人。
薄总刚才也说了,我和你说的那个人只是长得像而已。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毫无血缘关系,却长得像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一样的人呢。”
当厉颜汐义正言辞的说着,她不是时愿的时候,裴冬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毕竟他面前的这张脸,的确是跟时小姐一模一样!
但是仔细想想的话,时小姐认回来的亲生母亲是陆秀萍。
她就算不是南洲时家大小姐,也更不可能是门第更高一重的,还远在东洲的厉家大小姐!
薄霆枭伸手扯住时愿的手腕,他不怪当年时愿给他下药,他只怪当年她在即将坠落飞机上,最无助的时候他没能赶过去救她。
“时愿,你是一只自由的鸟,我不该把你禁锢在鸟笼里面。是我错了,让你当年不顾一切的想要逃离我身边时出了意外。
以后我不会在禁锢你的自由,想上哪就上哪,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在你身边保护你。
时愿求求你,别装作不认识我好不好?”
听到他们一向高高在上的薄爷,竟然用到了‘求’这个字。
都是爱会让人变得卑微。
薄爷卑微的姿态,让裴冬的心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一样,心里很不是滋味的暗自发誓:
以后他绝不要爱上任何一个女人,把自己搞得这么卑微!
厉颜汐沉着脸的把手从薄霆枭手心里挣脱出来时,他没有强行扣住她,因为他刚才说了,他不会再禁锢她。
他说到做到。
看到薄霆枭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厉颜汐看向他的手,就见他手心里那个原本已经结痂的圆形烟疤,在救她的时候被碎玻璃划开后,一片血肉模糊。
“这是什么?”
厉颜汐愣了下,如果不是薄霆枭自己弄的,那个敢在他手掌心里灭烟的人,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薄霆枭哑着嗓子的说道,
“这是我想要感同身受一下,你在监狱里那五年遭受过的那些非人的虐待。
虽然我知道这点疼痛,不及你的万分之一,但是你不在我身边的这三年里,疼痛似乎是唯一我能跟你紧密关联的地方。”
厉颜汐突然就笑了一声,
“薄总,有些伤痛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永远无法感同身受。
因为伤害不仅仅只是留在身上,更烙在心里。这些伤害不是你在身上留下几个烟疤,就能相比拟的。
所以薄总所说的感同身受,未免有些滑稽。
而且之前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我不是薄总要找的那个人,身上也没有受过薄总所说的那些伤。
薄总认错的人,更忏悔错的地方。”
她的眼睛是黑色的,而不是琥珀色的。
她的身上干净无瑕的,没有一处疤痕。
她是身份尊贵的厉家大小姐,‘中世堂’未来的中医传承人,一双妙手,前途无量。
而并非人人都可以欺负侮辱,任谁都可以过来踩上一脚。
卑贱如泥,命如草芥的劳改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