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人骑着电动车离开后,时愿立刻坐上车,让司机跟上他们的车。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跟刘姐是什么关系,但看得出来他们很亲密。
眼见着电动车驶入一处写着‘拆’字的平房区后,时愿从车上下来,悄悄跟在他们后面。
她听到男人叫刘姐‘妈’,还询问她拆迁款什么时候下来,他现在急需要用钱。
“你进监狱之前给过我十万块钱,我到现在还给你留着,还有我这几年打工给你攒的五万块钱,你也一起拿去用吧。”
男人嘟囔句‘这点钱好干什么’但还是催着刘姐等会把钱拿给他,今晚他就要走。
听到那十万块钱时,时愿心头微微一沉。
下意识的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陆浅歌收买他的钱。
“你才刚回来,今晚就走?小军你跟妈说,你是不是在外面又干什么违法的事了?当年你被判了一年刑,出来这几年我也不知道你在外面忙什么,连家都不回。”
刘姐担心的语气响了起来,
“我一直想问问你,当初你给我那十万块钱到底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你一直都不让我去存,只让我藏起来拿去花啊?”
时愿谨慎的跟在他们后面,暗暗打开手机录音,想要看看能不能录下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时,身后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时愿?”
时愿脊背一僵的攥紧手机。
穿着身浅灰色西装,一身精英范的男人提着公文包走上前。
时璟寒是陪客户过来谈拆迁补偿的,没想到会在这碰到时愿。
和刘姐走在一起的男人在听到时愿的名字后,不可置信的回头看了一眼。
随后男人惊慌失措的丢下刘姐撒腿就跑。
时愿下意识的想去追,但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刘姐看到时愿后,一脸的意外,
“时小姐,你怎么在这?”
时愿淡定的道,
“我来这办点事。”
刘姐上了年纪,平时也不看新闻八卦,还以为时璟寒是她男朋友,
“时小姐你男朋友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你们进来坐坐吧。”
时璟寒心头一动,看向时愿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沉。
时愿婉拒了刘姐的邀请准备离开。
时璟寒回头看了眼男人逃走的放向,银边眼镜划过一丝锋芒。
平房区有些地方没有铺路,地上都是碎石,时愿脚上小跟鞋子一崴,时璟寒眼疾手快的扶住她。
“这里正在拆迁,周围乱得很,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你一个女孩子到这来干什么?”
时愿淡漠的推开他,看到她脚扭到了,时璟寒把公文包往她怀里一塞,沉着脸的一把抱起她。
时愿冷着脸的把他公文包扔到地上,就要从他怀里跳下来。
时璟寒平日最讨厌别人碰他的私有物品,尤其是他的公文包。
但是现在地上那只沾了灰尘的公文包,时璟寒却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下颌紧绷的把她抱得更紧,
“小时候你腿受伤的时候,都是我和大哥抱你。怎么,这还不习惯了?”
“时律怕是忘了,现在你是陆浅歌的哥哥。我已经跟时家断亲,也不想跟时家的任何人有关系。”
‘陆浅歌的哥哥’几个字让时璟寒身影一僵,时愿用力的挣脱了时璟寒的怀抱想要离开,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烦躁的扯进怀里,咬牙的在她耳边道,
“你以为我想跟你有关系吗?你以为我希望你是我妹妹吗?是,我宁愿当陆浅歌的哥哥,也不愿意做你时愿的哥哥!”
时璟寒紧紧的把她禁锢在怀里,清冽的嗓子带着几分暗哑,就像撕开口子的欲望,
“时愿你告诉我,还有什么身份能让我们像小时候那样亲密,却又不是兄妹关系的?”
时愿冷下脸色,伸手想要推开他桎梏的怀抱时,她的肩膀被一股大力朝后拖拽着。
怀抱一松的时璟寒,紧接着被一拳打在脸上!
他毫无防备的踉跄了几步,就见一身黑衣的薄霆枭俊脸阴沉,眉宇间染着一层寒霜,
“看来寒少是需要我提醒一下才想得起来,时愿她早就不是你妹妹了,现在整个南洲都知道她是薄太太。寒少一个有妇之夫当街纠缠我太太,既然寒少不要脸,我薄霆枭自然也有求必应。”
薄霆枭冷冷的看着时璟寒,慢条斯理的转动着手腕,
“要是一拳不能让寒少脑子清醒点,我也不介意帮寒少多清醒几次。”
时璟寒眉眼阴郁的看了薄霆枭一眼,
“所以对外公布时愿薄太太的身份,薄霆枭你也是有私心的吧?”
网上的事闹的那么大,他本以为薄霆枭和时愿离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薄霆枭那么重视利益的人,怎么可能会不断臂求生,舍弃时愿!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薄霆枭竟然就这么生扛下来了,甚至以令人出乎意料的方式硬生生的扭转了局面!
薄霆枭扣着时愿的肩膀,薄唇勾起一抹浅讥,
“时愿她是我太太,本就属于我,我有什么私心?倒是我要奉劝那些真正有私心的人,若是敢碰我薄霆枭的东西,我不介意让他了解一下,什么叫身败名裂!”
说完薄霆枭便带着时愿上了他来时坐的车。
他只是刚好经过这边,却没想到竟看到时璟寒在马路边抱着她!
时愿下意识的看向车外,刘姐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薄霆枭看时愿上车后就趴在窗边,竟然一副对时璟寒恋恋不舍的样子,一股火气顿时冲上胸口,他大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转过来,
“怎么,跟时璟寒在大街上回味着你们俩的兄妹情,还回味上瘾了?”
男人墨眸染着怒意,
“禁忌伪兄妹的关系,刺激么?”
时愿脸色平静的道,
“时璟寒是陆浅歌的哥哥。”
薄霆枭扬眉,
“你想要报复陆浅歌陷害你,你就去勾引时璟寒?”
时愿琥珀色的眸子看向他带着审判的质问,深如幽潭的墨眸,
“陆浅歌陷害我,我会自己去查。我已经占据了她最想要的薄太太的位置,何须去勾引时璟寒来报复她?”
薄霆枭眼神锐利的盯着时愿,不怒反笑的凑近她,温热的呼吸缭绕在她的脸上。
他笑意未达眼底的眸子,冷得像是凝着层寒冰,
“所以薄太太这个身份,只是你拿来报复陆浅歌的工具?对你来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意义?”
时愿表情淡漠的没有作声。
不管这段婚姻还是薄太太的身份,都对她毫无意义,只是她身上的枷锁而已。
薄霆枭唇线抿紧。
曾经梦想着嫁给他,说着想要做他薄太太的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他回答。
“现在外界都以为,时念念就是我的亲生女儿,如果你和时念念现在被赶出了洛神庄园,你猜那些想要通过绑架威胁我的人,他们会不会像闻到肉腥味的狗一样扑过来?”
男人冷冷的警告,让时愿后背爬上一阵寒意。
从薄霆枭把她和念念接进洛神庄园开始,她们就从没法逃走,到现在转变成只能把这里当成庇护所——
他一步步的,把她们从被动留在这,引到现在只能主动寻求他的保护。
他要她主动听话,要她依赖他,他不需要再用锁链锁住她的脚,怕她逃了。
现在他用那条昂贵的项链,给她戴上了项圈。
时愿垂下长睫,无所谓了。
反正她也没想过要逃。
她现在就等着念念什么时候可以做手术。
等到手术一结束,她会立刻带她去一个远远的,谁也找不到她们的地方。
“所以你要好好做我的薄太太,别在外面跟别的男人勾三搭四的,我可不想因为薄太太不检点的新闻,影响到薄氏。”
薄霆枭放开她,指腹留恋在她的下巴,想起另一件事,
“刚才我听你说陆浅歌陷害你,你会自己去查。她是又做什么陷害你的事了?”
时愿睫毛动了动,
“没有。”
这次的事薄霆枭都没有跟陆浅歌追究,她若是说出来,他也只会帮陆浅歌销毁证据。
时愿回去后立刻给陆野打了个电话。
她记得刘姐的儿子口气很急的说他今晚就会走。
她对方跑了就再也找不到他了,于是让陆野过去盯着他。
陆野是她唯一信任的人。
陆野在知道这是很有可能帮时愿证明清白的机会,二话不说的就去了。
……
薄霆枭在书房里开视频会议,在门外响起敲门声时,他让对面继续做北洲那边的工作汇报。
就见刚洗完澡的念念身上穿着粉色的小睡衣,脑袋上裹着的毛巾卷成两个可爱的小啾啾,扯着时愿的手进来后,兴冲冲的对薄霆枭道,
“爸爸,今天裴春叔叔给我找了一个儿童频道,念念听了好多有意思的故事,平时都是妈妈晚上讲故事给我听,今天晚上念念讲故事给爸爸和妈妈听好吗?”
薄霆枭挑了下眉,墨眸无声的投向时愿。
时愿听到电脑那头的工作汇报,知道念念打扰到他工作了,于是小声的对念念说,
“爸爸工作忙,没时间听你讲故事,妈妈听你讲好不好?”
她知道就算薄霆枭没在工作,他也可能有那个闲工夫听念念讲故事。
她本来也不想过来,但念念非要拖着她过来一起。
念念刚才没注意,这会才听到爸爸在工作。
她连忙捂住小嘴巴,乖巧的冲薄霆枭挥挥小手,表示她就不打扰爸爸工作了。
今晚薄霆枭的确很忙,北洲的工作至少还要汇报两个小时。
但看到时念念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小失落,薄霆枭蹙了蹙眉,在时愿即将关上门时对时念念道,
“你和妈妈先回房间,等爸爸开完这会就过去。”
时念念顿时开心起来。
在念念和时愿离开后,薄霆枭看了眼时间,沉着脸的打断电脑那头的工作汇报,
“剩下的内容做简单陈述,缩减到十分钟内说完。”
薄霆枭当时让人布置时念念的公主房时,只是为了让她喜欢上,安心住在这。
他从没想过有天自己会躺在公主房里,躺在这张大蝴蝶结的床上,枕着一只可爱的蕾丝枕头,看着满眼软软萌的粉红色,薄霆枭恍惚间竟然有种错觉。
就好像他真的有个女儿。
薄霆枭倒是没想过,以后他和时愿以后有了孩子,晚上陪孩子一起睡觉时会是什么场景。
因为他不会陪孩子睡觉。
毕竟他自己就是从小一个人睡的,没有人陪过他,更没有人给他讲过睡前故事。
所以他也不会惯着他的孩子,哄着他睡觉。
他父亲从小跟他讲的是,这是个弱肉强食,不努力就会变成别人的猎物的社会,而薄家从不养废物。
那些所谓美好的童话故事,从来只让他觉得幼稚又愚蠢。
但当躺在床上,听到念念稚嫩的声音,童真的在他耳边讲着故事,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徜徉在薄霆枭心头。
他一颗冰冷坚硬的心,仿佛都变得莫名柔软下来。
时念念虽然年纪小,却很聪明的不但能把第一次听到的故事完整的背下来,还连续讲了好几个。
她左手牵着薄霆枭的大手,右手拉着时愿的手躺在中间,一脸幸福的说道,
“念念现在就像童话故事里面,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生了个可爱的小公主,里面的小公主那样,有爸爸疼有妈妈爱,幸福的不得了!”
时愿依偎着念念的脑袋,对她来说只要念念开心就好。
时念念打了几个呵欠,晕乎乎的睡着了。
薄霆枭起身的时候时愿就醒了,但她没睁开眼睛的继续装睡。
她想要睡在这里,跟念念一起。
感觉到另一侧深陷的床铺弹起来,他穿着拖鞋下了床,从里面绕到外面来时,时愿只等着那声关灯的声音。
随着‘啪’的一声,明亮的房间黑了下来。
时愿身体刚刚放松下来,男人有力的手臂就腾空把她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