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县令一听那还得了?像是坠入了十八层地狱一般恐惧。
虽然说他没有见过唐剑秋,却也听说过唐剑秋的性子。
此事让唐剑秋知道了丢官职是小,要是因此丧命那才叫大。
他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连忙向阿飞哭喊求饶,就差抱着他的腿痛哭一场了。
“大人,求您开恩啊大人!”
阿飞面无表情,像是没有听见一般,背过身来,而后很是悠闲的吹起了口哨。
别的事情他可管不着,可唯独和案子有关的事情不能不管不顾,最主要的一点还是得看唐剑秋怎么处理;
不多时,得到消息的唐剑秋便赶往当地府衙。
为避免太招摇,唐剑秋只是带了一小支队伍防身,而后走进了县衙之中。
地方县令见状很是惶恐,赶忙对着唐剑秋行礼参拜以示尊敬,生怕有半点懈怠。
“卑职见过镇抚使大人,镇抚使能来寒舍真是让卑职不胜荣幸啊!”
正说着他忙着在一旁赔笑,却因为笑的很假导致他的面容很是僵硬,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他的心虚。
“县令大人免礼,本镇抚一向不喜欢绕圈子,此事我已经听阿飞说起过了,这方子腾一案本镇抚倒是有些好奇,你且简单交代一番。”
唐剑秋并未过多理会,径直坐下后县令却隐约感到不安,以至于额头滴下冷汗都不敢用衣袖擦拭。
唐剑秋并未用杀气逼威,也并未斥责他的不是,可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让他感到更加忐忑。
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方子腾的岳母娘前来报案,说是他的良婿杀了她的女儿,卑职哪敢怠慢?赶忙叫来问话,
从那妇人口中得知,她的女儿自从嫁过去之后非打即骂,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实属可怜。”
“挑重点说。”
唐剑秋可没有那闲功夫听这家长里短的,他只想知道整件事情的起因,而后从中分析。
县令这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赶忙道出一番解释:“这两夫妻虽然日子过的贫苦,但还算可以,
可就就在几日前的夜里,街坊邻居听到了一声惨叫,出于好奇这才跑到房中看去,却见到方子腾满身是血,慌里慌张的跑出门口,
此事很快就传到了他的岳母娘耳中,而他的岳母娘认定是方子腾杀了她的女儿,再加上平日里就听到女儿抱怨,故而更加确定杀人凶手正是她贤婿。”
唐剑秋听后不过是点了点头,当时那种情况想不让人怀疑都难,即便那人是清白之身只怕是巧舌难辨。
“当时那妇人因何如此断定?”
唐剑秋能理解被害家属的感受,作为枕边之人,的确是最容易让人怀疑的对象,但也不能完全认定,倒也不算无可厚非。
县令见状赶忙欠身,而后说道:
“据说当日夜里大门紧闭,门栓锁上,按理来说也就只有他们二人,不可能有第三人,再加上曾经发生的小小琐事更是容易让人产生怨念,
何况卑职先前已有打听,两人并未结怨,平日待人和善,不存在因怨生恨一说。”
地方县令并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有何不妥,他不过是按照常人的逻辑去做罢了。
听到这,唐剑秋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答案。
他站起身来,神情冷漠,语气平淡,道:
“既如此那方子腾又因何故杀其爱妻?莫非仅仅只是为了这繁琐小事?我且问你,杀人动机何在?
你又是否派人打听,方子腾夫妻二人生活又是否如岳母娘口中那般恶劣,那方子腾平日所作所为又如何?”
此话一出无疑给了县令当头一棒,当时的他并未想到这些,只想着早些结案还个清净罢了,这其中曲折他倒是未曾打听。
“这……回大人,这些卑职尚且未知,还请大人责罚!”
正说着县令铺开前面长褂,很是用力的跪在地面,直到今日他才知自己有多么愚昧,一时脑热之下竟未调查这其中缘由,当真是汗颜!
“荒唐!本镇抚所说的桩桩件件你竟一样都未实施,可对得起你头上乌纱!”
唐剑秋愤恨不已,他从事锦衣卫一职一来还从未见过如此草菅人命,不负责任的县令!
似乎是认为这还不够,唐剑秋更是在原有的基础上补充一句,对此他可谓是愤恨不已。
“若人人皆如你这般愚钝,那么这天下百姓又将受何等委屈?又有谁敢击鼓鸣冤?又有多少百姓因有冤而无法平反而痛惜。
他人若有半点担当,半点作为,又怎会犯下这冤案错案?若天下皆黑,这大明子民又该如何?岂不遭受荼毒!”
然,正是这贪官污吏暗中勾结使得天下乌烟瘴气!
那丧尽天良的贪官为了赢得那蝇头小利,使其百姓失其家园,妻离子散,父母无法善终,更是在死前扣上千古骂名,百姓又将有何颜面去见其祖宗?
可恨这世上贪官太多,为拿人手短,用其贪银以满足一己之私,只为了图那一时痛快,而良心却在战栗!
“拿着这昧着良心的黑钱陷他人与不顾,敢问若干年后子孙问起,可否坦荡说这银子乃是你食百姓之血贪来的!”
唐剑秋字字珠玑,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县令所在的地方走了过去,言语之间愤慨激昂,恨不得将世间所有贪赃枉法的官吏全部除尽。
县令彻底怕了,他从未想过唐剑秋一旦严肃起来竟会如此可怕。
唐剑秋虽未夺取他那项上人头可地方县令仍旧有些恐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说的这些到他心里去了,导致他的良知却在颤抖。
跪着的双腿开始发软,就在刚才,他连临死前的遗言都已经想好了,就怕唐剑秋会罢了他的官。
“大人!求您饶命啊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县令一边说着一边朝唐剑秋磕头,只为求得原谅,就在方才他把先前犯下的种种错误在脑子里过上一遍,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你先起来回话。”
见他这般唐剑秋也只能如此,整得他好像那吃人的恶鬼似的。
“是……谢、谢大人。”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跪的太久的缘故,导致他一时站不起来,更是弄得双腿发软,最终还是在旁人的搀扶下这才起来。
“本镇抚再问你,他人可有翻墙进出的可能?”
“这……”
说话的同时县令又将视线往下看,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唐剑秋说的那些他倒是一件没做。
唐剑秋更是气愤不已,本打算再将这厮痛骂一顿,可又考虑到说话太过直接会导致前世悲剧重演,只得改口说话:
“县令大人,怎可因为一时失误给人私自定罪?莫非你的手上有什么证物证明那方子腾有杀妻之嫌?”
“那倒不曾,卑职当时见那妇人太过可怜,不像是假的,这才草草结案。”正说着县令将拳头握紧,若是当时没有心软想必也不会发生这等事。
闻言,唐剑秋当场拍桌,而后伸手指向县令,县令被吓得一个哆嗦,正是因为如此才会引得他再度跪了下来;
“好你个糊涂县令!怎可不问证据动用私刑?如此一来岂不是将人屈打成招?”
县令跪着向前走了几步,正欲上前抱着唐剑秋的腿却被他一个眼神杀过去,而县令出于恐惧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低着个头,以至于这双手也将无处安放。
“大人且听我说,卑职也并非那般昏庸无能,当日卑职也派人调查过,街坊邻里都说那日只见得这夫妻二人,并无其他外人,故而卑职这才做出推断。”
“哦?那恶贼要是有意为之又该如何?”
唐剑秋低下头来面相跪在地上的县令,神情淡漠,没有丝毫手软的意思。
“可是大人,当夜要是有动静想必一定会被人察觉。”即便到了这种地步限令还想反驳一二,他始终认为自己并未做错。
面对县令之言唐剑秋是这般说的:“案发当日乃是夜深,人已熟睡,除非动作太大惊动全村,即便动作甚小,察觉动静之人也只在少数,
若不是本镇抚及时派人阻止那方子腾如今恐怕已成为你刀下亡魂,届时又该如何?”
“卑职惶恐,恳请唐大人恕罪!”
事已至此县令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向唐剑秋饶恕。
唐剑秋拂袖而过,好在方子腾并未殒命,姑且再给这糊涂县令一条活路。
“罢了,如今事已发生,本镇抚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当务之急是尽快将此案审理,待本镇抚询问方子腾案发经过后再做推断。”
“是!谢大人!”
地方县令如闻特赦,他很是高兴,连忙答应下来,并引领唐剑秋去见了关押在死牢的方子腾。
方子腾背靠在墙壁,模样之凄惨可谓是难以形容。
在看到来人时,他表现得很是激动,连忙上前握着早已生锈的铁杆。
“大人!冤枉啊大人!”
“把门打开。”
在那之后唐剑秋看向了县令,起初他有些不愿,可考虑到面前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也只能妥协,赶忙叫人将死牢的房门开开。
方子腾顾不得那些,用力往地上一跪下,而后诉苦:
“求大人明鉴,草民真的没有杀人啊!”
“你不必慌张,起来回话。”
进入死牢后,唐剑秋不为所动,摆出身为镇抚使该有的样子,其神情严肃好似阎王在世。
“谢大人,草民方子腾,乃是本地人,识得几个字,并无官吏在身,前些日子被县令大人误、误判,还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本镇抚知道了,你将整件事的始末细细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