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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沈南枝问:“为什么救我?”

“我叫红殊,前天晚上刘瘸子把你从海边抱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他是村里出了名的好色,落在他手里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是那时碍于他在我没办法。”红殊一边替她擦洗伤口,一边道。

“他不知道哪里搞到了钱,今晚在我干爹那抽烟,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所以我才有时间救你。”

“多谢。”沈南枝心中还有一份警惕。

“你一看就不是这儿的人,”红殊替她擦干净了身上的伤口,“我想肯定是在海上遭遇了船难被海水冲上岸的吧。”

沈南枝苦笑点头,心想还差不多。

“这里是哪里?距离北城还有多远?”

红殊有些意外:“北城可在关内,这里是关外的帽儿村,这里的人多以打鱼为生,所以又叫渔村。”

关外?竟然这么远…

“你的伤口都烂了,忍着点我给你上药。”

沈南枝点点头,白色的粉末倒上去,灼痛感让她皱起了眉头。

药上完,沈南枝也基本脱力了,

她靠在椅子上,额头上满是汗珠。

红殊扶她到床上,沈南枝低头一眼便看见了她手臂上青青紫紫的伤痕。

察觉她的目光,红殊拉衣袖盖住,“你先休息会儿,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说完,红殊转身出了门。

沈南枝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万千,她没想到自己竟被冲到了关外,霍逍怎么样了,会不会以为她已经死了…

南北战事又怎么样了,她一概不知。

不一会儿,红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进来。

“姐姐,我这也没有好东西,只有白粥,你先喝点暖暖身子。”

“谢谢。”

别说白粥了,她现在能有碗热水都觉得谢天谢天地了。

红殊一勺一勺地喂她,热粥下肚让沈南枝感觉舒服了一些,身子也热了不少。

“你为什么叫刘瘸子六叔?”

红殊道:“他和我干爹是兄弟,家中排行第六。”

“你刚才说抽烟?”沈南枝皱眉道,“是鸦片?”

红殊点点头,叹了一声:“这东西害人不浅,有些渔民为了缓解出海的疲惫和压力,也偶尔抽上几口,但是渐渐的也就戒不掉了,我干爹就利用这个赚钱。”

“只是可惜了村子里不少身强力壮的人染上鸦片后,身体越来越差,家里也被他败光了,出海捕鱼的人越来越少,加上今年的暴雪,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沈南枝皱着眉头:“没有人管吗?”

问完她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这年头时局动荡,对于鸦片问题根本无暇也无心管制。

军阀们有的甚至把鸦片当作军费来源,不暗中支持鸦片贸易就不错了,谁来管?

红殊自嘲的笑了一下,“在这渔村,没人会管这些事,我干爹在村里有势力,大家都怕他,而且,抽鸦片在这附近几个村子都不是什么稀罕事。”

“那你父母呢?”沈南枝问。

红殊眼底黯淡了几分:“我没有父亲,一直是跟着干爹。”

沈南枝想起了她手上那些伤,顿了顿问道:“他打你?”

红殊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臂上的伤,“他抽完烟有时候情绪会很暴躁。”

她眼中的酸涩没有逃过沈南枝的目光,只怕不止是打这么简单。

红殊注意到沈南枝神情不对,察觉气氛压抑,她灿烂地笑了一下,“不说我了,说说姐姐吧,你刚才问北城,姐姐难道是北城人吗?”

沈南枝点点头。

闻言,红殊有些兴奋:“我就知道姐姐肯定是,你身上衣服的样式我曾经看一个北城来的太太穿过。”

她滔滔不绝地说着。

“我听说那里很繁华,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听说有钱人都爱听戏,”红殊眼中有了一丝光彩,忙拉住她的手问:“那北城戏班子是不是很多?”

沈南枝问:“你喜欢看戏?”

听她问,红殊顿了顿,摇头道:“…我只听过我娘唱戏,她唱戏可好听了。”

沈南枝没说话静静听着她继续说。

“小时候,娘在一个戏班子里给人唱戏,我就躲在台下听,娘说只要有人赏识,她一定能成为北城名角,到时候我们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红殊说着眼神黯淡下来,她轻轻咬着嘴唇,眼中闪着泪花,“可…她不见了…我找了她好久,她的样子我都要记不清了,只记得她唱戏时的声音了…

沈南枝有些动容,轻拍了拍她的手,“你别太难过,等我伤好了,你可以跟我去北城,北城的戏园子多,戏班子也多,说不定能有线索。”

“真的吗!姐姐愿意带我去北城!”红殊眼睛一亮。

“当然,你救了我,我帮你找你娘,算是报答你。”

“姐姐,你真好!我做梦都想去北城找我娘。”红殊紧紧握住沈南枝的手,眼中满是期待与感激,可是随即她的神情又黯淡了下去。

沈南枝注察觉到她的犹豫:“怎么了?”

“没什么,我…”红殊摇摇头,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喊叫声。

“红殊!干爹的乖女儿,你在哪儿呢!”

红殊脸色一变,“不好,我干爹醒了,姐姐,不能让他看到你,你赶紧躲起来。”

“红殊!你死哪儿去了!”门外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近,充满了暴躁与不耐。

红殊急忙扶着沈南枝下床,快步走到衣柜前将沈南枝扶了进去。

“姐姐,你先躲这里!”

说着她就要关上衣柜门,沈南枝忙拉住她的手,“那你呢!”

“不用担心,干爹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躲好千万别出声!他要是发现,我们两个就都死定了!”

说完,她快速关上柜门。

刚跑出去将门带上,转身就碰到了她干爹。

“你个死丫头,叫你几遍了都不吭声,是不是藏了什么人?”刘来旺狠狠瞪了她一眼,瞧她鬼鬼祟祟的,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没有干爹。”红殊忍着痛,脸上带着笑。

“哼,别耍花样,要是搞不到钱,有你苦头吃。”男人瞪了红殊一眼,目光又看向屋子里。

红殊察觉他想进去,立刻扭动着身子揽住他的肩贴近他,声音带着一种别样的诱惑:“干爹,你还不相信我吗?我哪儿敢。”

“小妖精,晾你也不敢,”男人刚抽了几口,被她这么一勾,手狠狠的在她胸前揉搓了一把:“刘瘸子也不知道他娘的在哪里发了财,今天你必须把他身上的钱都弄到手。”

红殊立刻嘤咛一声,身子软倒在男人怀里,他看不见的地方,红殊死死咬着唇,忍着眼底的泪意。

沈南枝躲在漆黑的柜子里,什么也听不清,可是又不敢贸然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南枝浑身都麻了,才听到外面有动静。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外面脚步声很轻,忽然,柜门被拨动,缓缓打开。

红殊靠在衣柜边,看着她笑:“姐姐,暂时安全了。”

沈南枝却看着红殊,心猛地一揪。

红殊的头发杂乱地散落在脸上,几缕发丝被汗水和血水黏在额头与脸颊,原本干净的脸庞此刻布满了青紫的瘀伤,有的地方甚至肿得厉害。

身上那件绿色的袄裙领口被撕扯的破碎不堪,露出的肌肤上满是触目惊心的咬痕和鞭痕,任谁都能看出她刚才遭遇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