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刘运长家的小院子热闹非凡。
赵老黑和李剩子几人早早就来了,劈柴,挑水。
赵婶领着十几位妇女也来帮忙,摘菜,切菜,开始烧火做饭。
刘运长家里的两口大锅,全都烀上了野猪肉,野猪肉炖酸菜,可不是想吃就吃的。张老蔫还亲自动手,现场灌起了血肠。
忙了一个多小时,才算得空休息一会儿。
“二旺,你这么整,我们一下子对打猎不感兴趣了。”刘亮笑着说道。
“是啊,打个野猪,还得请全屯子吃饭。”王波也调侃道。
“你们可以不请,我不能不请。”刘运长一脸认真的道。
“为啥?”几人同时问。
“因为我和我大哥欠屯子里人情。”刘运长说道。
“切!”赵老黑他们同时撇了撇嘴。
他们这几天收获可是不小。因为有了猎枪,虽然没有再打到野猪,但是打到了山鸡啊,狍子啊,野兔啊,让他们对于狩猎兴趣盎然。连做梦都在想。
如果不是刘运长找他们来帮忙,他们根本对吃野猪肉不感兴趣,就又跑到山上去了。
听了刘运长的话,几人更是不屑。
什么叫欠屯子里人情?也不过是小的时候吃过百家饭而已。这些年,刘运旺也没少帮各家干活。
不过,这话经几人的口,却是传了出去。
听到的人都说,这老刘家哥俩好样的,知道感恩。
过了九点,全村的老少爷们儿,大姑娘小媳妇,陆续的全来了。有的人主动帮着忙活起来。
孩子们也成群结队的赶来,闻着味都不愿意离开,一个眼巴巴的等着吃席。只是不知道往哪里坐而已。
无聊,便在院子外头疯跑。看着停在那里的越野车,新奇的了不得。
刘运旺跟左右邻居,以及前院都打了招呼了,在他们各家摆酒席。招待全村的人。
“唉呀,大旺,你这是要订亲啊。”
“闻着锅里的香味,都要流口水了。啥时候开席啊?”
有人出声逗弄起来。
其实,大伙儿都知道,是刘运长打了野猪请大伙吃野猪肉。
岳娥在刘运长家待了这么久,跟大家也都熟识了,大家说话也就随便了许多。
这婚事,姑娘愿意,娘家不愿意。大伙都心知肚明。
说到底,还是因为刘运旺家里穷。
听说刘运旺要请客,大伙都劝刘运旺,把野猪肉拿去拿去卖,能卖不少钱呢。
可刘运旺说了,之前倒腾大米,屯里人没少帮衬,不差这点猪肉了。
刘运旺坚持要请客,大伙也就同意了。
其实,刘运旺倒腾大米,大伙都是高兴的。他能赚钱,大伙也不亏,价格公道,还省时省力。
屯里人都知道,刘运旺要赚钱娶媳妇,还要供弟弟上学。互惠互利的事,没有不支持的道理。
关键是,刘运旺讲信用,结账痛快,不欠钱。
所以,他请不请客,倒腾大米这个事,屯子里都会支持的。
一些人不明就里的人,也在旁边小声议论着。
“刘运旺家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啊?”
“难道是会亲家?那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会什么亲家,女方家根本没来人。”
“难道这两个人想私下结婚?今天请大伙吃饭?”
“你们就别瞎叨叨了,结什么婚?大旺明年才盖房呢。前两天还跟我说,要做什么煮卤蛋的生意。”
“这大旺,是真琢磨事了,倒腾大米还不够,又要煮卤蛋,那玩意能挣钱?”
“他说能,可鸡蛋能赚钱,我咋就不信。”
……
大伙这边议论着。
刘运旺和岳娥,刘运长三人却不理会,里里外外张罗的那叫一个欢实。
十点钟的时候,小石屯竟然开进来两辆半截子货车。
雷子和宝柱傻强三人都来了。一下车,大伙望过来,不禁有些紧张。车上下来七个人。
雷子倒还好,看着面善。可宝柱和傻强,身上散发的社会气息极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鬼哥,东西拉来了,怎么弄。”傻强一下车就扯开嗓子吼了一句。
“闭嘴。”雷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快步走向刘运长。
此时,赵老黑刘亮他们都站在刘运长身边,一脸的惊讶。
村民们更是看着这几个陌生人,疑惑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人?老刘家雇来的?看着又不像,管谁叫鬼哥呢。
“老弟,东西给你送来了,你看怎么安排?”雷子看着刘运长问。他本来就比刘运长大,叫声老弟没毛病。
“雷总来啦,太感谢了。”刘运长热情的打了招呼,便张罗赵老黑他们开始卸车。
众人这才知道,人是刘运长找来的,不是刘运旺找来的。
两辆车上拉着毡布,还有桌椅板凳,还有两台他们不认识的机器,几个大包裹。
机器和包裹全部抬到了屋里去。毡布和桌椅则卸到了外面。
刘运长直接将三菱越野开到了别处,然后张罗着就在苞米地里搭棚子。
“在要这里吃饭?那不得冻死?”刘亮说道。
“别废话,把垄沟铲平,干就完了。”刘运长说道。
张老蔫,赵有这些与刘运长家交好的长辈,也跟着一起张罗,组织年轻小伙儿,一伙人拿着铁锹和镐头,把地平整了。
虽然地冻的硬梆梆的,可对于他们,并不算什么难干的活。
然后又从各家找来木头杆子,搭了一个临时棚子。
大家也都觉得奇怪呢,里面这么冷,怎么吃饭?
然而,雷子他们却是从车上拿下两个炉子,还有炉桶,直接支起了两个炉子,装上木炭来取暖,倒是让大家开了眼界。
棚子搭好后,摆了整整二十桌酒席。
孩子们看到桌子摆好了,一窝蜂的围了过去,直接坐满了三大桌子。
这时人们才发现,雷子他们一行七人,竟然有两名是厨师,从驾驶室里拿出来鱼虾和青菜,自备了煤气罐。
在大门口直接支起了临时炉灶。
“大伙别闲着,配合着摘菜,洗菜,打打下手。”牛大伯这时开口道。“赵二牛,你不干活,别搁那杵着碍事,一边待着去。”
赵二牛,就是赵老黑的弟弟,放假回来了。上学的人,干活不太行,眼力见也不行。
被牛大伯一说,赵二牛脸一红道:“牛大伯,我一会儿端盘子呢。”
“就你,拿笔杆子行,端盘子你会吗?”牛大伯说了一句,便不再理他了。
原本以为炖锅野猪肉,配上点花生米就不错了。没想到来了专业炒菜的。
这阵势,全屯子真的炸锅了。怎么搞这么大排场。难道刘运旺这真是要结婚办喜事?不好意思直说?来个先斩后奏?
可是结婚,没有贴喜字,连衣服也没有换新的啊。要不要随个份子啊……
于是,各种猜测,又议论纷纷。
连原本以为只是吃顿猪肉的人,都懵了。这老刘家哥俩到底要干什么?
刘运旺此时没有工夫理会村民们的想法了。他赶忙将雷子拉到屋里,“雷总您抽烟,农村也没有什么好茶。”
刘运旺用碗泡了劣质毛尖的茶水,随后又找来了刚刚上任的二队队长牛大伯,给他介绍了认识。牛大伯现在就是屯子里的最高领导了,让他陪着雷子,也算是最高礼节了。
自己倒腾大米是沾了雷子的光,可不能怠慢喽。
牛大伯自然要尽到领导的责任,负责陪着雷子聊天。倒是把雷子弄得不好意思起来。
“雷总,煮卤蛋真的能赚钱?”聊天中,雷子也提到了卤蛋的事情。牛大伯就问了出来。
“嗯,保证能赚钱。”雷子说道。“我们公司提供原材料,村民帮着煮就行,一枚蛋给一分钱。当然,这是开始时的价格,将来一枚蛋顶多给五厘……”
话怎么说,都是刘运长交待的。
临近中午,冬日暖阳。
牛大伯才从屋里走了出来。“好了,大家别拘着了,都自己找座位坐下吧。”
其实,不用他说,许多人都已经坐下了,女人们领着孩子,抱着孩子,大家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眼巴巴等着上菜开席呢。
看着炒菜的厨师, 这席面,就不比一般人家娶媳妇的席面差。
牛大伯来在席棚门口,朝里边望了望,喊道:“都把自己家的孩子看好喽,别被炉子烫到了。”
闻言,有人直接走到三桌全是孩子的桌子坐下,好照顾一下孩子们。
男女老少们十人一桌,还有的挤了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笑声不断。
众人纷纷落位之后,赵老黑兄弟二人与刘亮等七八名年轻小伙子,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个大大的方盘,瞬间化身为传菜的使者。
“让一让喽!上菜喽!”赵老黑一只手托着方盘,正好过肩的位置,迈着小碎步就走了棚子里。
然后刘亮他们鱼贯而入,方盘闪闪发光,上面放着各式菜肴。
一手端盘,一手上菜。
只是赵二牛是两手端着方盘。坐在桌上人便自己动手把菜端到桌子上。
这一群充满活力的年轻人,如同训练有素的士兵一般,穿梭忙碌着,将美食送到桌子上。
因为雷子他们带来的菜,这顿酒席可算是丰富至极,真比办结婚还丰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