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桓接连施出数道法术,眼见便要擒住云阙之时,石林中的杀阵骤然启动。
转瞬之间,无数道森寒锐利的灵光自八方汇聚,一波波致命的箭雨,交错纵横,瞬间编织成一片夺命的光网。
云桓面色陡然大变,匆忙止住身形,双掌急速舞动,于身前催生出一道灵力护盾,竭力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凶悍攻势。
然而,此杀阵的威能远远超乎其想象。那些灵光仿若密集的雨点,持续不断地轰击在护盾之上,溅起层层灵力气浪。
恰在此时,他脚下蓦地窜出数条藤蔓,如灵蛇般迅速缠上他的脚踝,令其动弹不得。
云桓骇然垂首,只见这些藤蔓闪烁着幽异的光芒,正沿着腿部蜿蜒攀升。
他只能将法力凝聚,奋力抵御藤蔓侵袭,每次发力,方能稍稍逼退些许。
此刻的云阙,正背倚一块巨石,面色惨白,汗顺着额头簌簌滚落,双唇微微颤栗。
他的衣衫早已被鲜血浸透,伤口处的剧痛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志,几近令他昏厥。
云桓一面全力抗衡杀阵的灵光,一面与藤蔓苦苦纠缠,其眼眸之中满是焦虑与狂躁。
“云阙,待我挣脱束缚,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他怒声咆哮,手中灵力再次汹涌而出,将靠近的藤蔓逐一焚毁。
云阙趁着云桓被牵制的间隙,强抑伤痛,于心底默默运转功法,试图恢复些许元气。
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道雄浑伟岸的身影瞬移而至,此人正是殇魂宗宗主。
宗主广袖轻拂,一股浩瀚雄浑的灵力奔涌而出,刹那间便将杀阵的灵光与诡异藤蔓同时压制。
云桓与云阙皆被这股磅礴之力笼罩,难以动弹分毫。
宗主面容阴沉如水,目光似炬,冷冷注视着二人。
“你二人既为兄弟,为何在禁地相残?”宗主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在石林中回荡,令人生出敬畏之心。
云桓见状,急忙强辩道:“父亲,桓儿只是想与义弟切磋技艺,怎料义弟一不小心闯进了石林,这杀阵又忽然被触发,才致使如此局面。”
宗主随即转头望向云阙,目光中带着审慎与探究:“阙儿,你可有什么要解释的?”
云阙颤巍着站起来,拱手作揖,并虚弱地摇了摇头,“义父,阙儿技不如义兄,慌乱之中误闯石林,自知已触犯门规,甘愿受罚。”
宗主凝视他片刻,神色间透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既如此,你且随我前往静室一趟。”
言罢,宗主袍袖一挥,携着云阙凌虚而起,向着殇魂宗深处的殇灵静室疾驰而去。
云桓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怨毒与不甘,却也只能暗自切齿痛恨。
在静室之中,宗主开启层层叠叠的禁制,确保谈话不会被他人窃听。
他凝视着云阙,缓缓开口:“阙儿~,义父心里明白,桓儿并未说出实情,可你却总想着庇护他…,况且你的修为比桓儿高出一个境界,他又如何能将你重伤至此。”
云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稍作停顿后,还是将心底的疑惑吐露而出:“义父,我与义兄真的只是切磋。不过,阙儿有一疑问,今日灵花界的仙子前来索要天星石。义父,我宗的擎荒秘地是否便是仙子口中的天星石?”
宗主深深看了云阙一眼,缓缓说道:“阙儿,其实天星石……原本就是由你带回宗门的。”
云阙听后不由得一愣,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义父,我因之前受伤,对于这段过往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
宗主轻轻叹了口气,“阙儿,其实你并不是因为受伤才失去记忆。真正导致你失忆的原因是,你主动服下了一颗忘尘丹。”
云阙身体猛地一震,满脸的不可置信:“义父,为何我会选择服用忘尘丹?我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伤口带来的疼痛都被他抛诸脑后。
宗主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一丝追忆:“那是多年前的事了。你只说了一句,只有忘却过去,才能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但你到底想要保护谁,并未多言,我虽心中疑惑,却也尊重你的选择。”
云阙眉头紧皱,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哪怕一丝一毫的记忆碎片,他低喃着:“我到底想要保护谁?”
宗主摇了摇头:“这些义父也无从得知。你服用忘尘丹后,便如同新生,之前的一切就都被尘封了起来。”
云阙沉默了片刻,眼神逐渐坚定起来:“义父,阙儿想恢复之前的记忆。”
这也在宗主意料之中,他微微点了点头:“义父尊重你的决定,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你今日先养伤调理,待明日伤势稳定后,义父给你忘尘丹的解药。”
云阙听闻有忘尘丹的解药,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抱拳行礼:“多谢义父成全,阙儿定当静心养伤。”
一夜过去,云阙在密室中服用疗伤丹后,艰难地运转灵力,尽管伤口依旧疼痛难忍,但他心中对恢复记忆的渴望支撑着他咬牙坚持。
他虽然知道去幽兰湖疗伤效果更佳,但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他不想再进入擎荒秘地。
次日,阳光透过静室的狭小缝隙洒在地上,形成一道道光影。
宗主步履匆匆地赶来,进入静室后,宗主径直走向云阙。
云阙见状,立刻起身行礼,“义父~”
宗主微微点头,抬手间灵力涌动,仔细探查他的伤势。
片刻后,宗主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阙儿,你的伤势恢复得比我预想中的要快,看来你昨夜定是强忍剧痛,竭力运功疗伤。”
言罢,宗主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玉瓶,瓶身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他抬手将玉瓶递给云阙:“阙儿,这便是忘尘丹的解药,你且服下,希望能助你找回往昔记忆。只是,此过程会痛苦万分,你需做好心理准备。”
云阙接过玉瓶,深吸一口气,他毫不犹豫地拔开瓶塞,将解药倒入掌心,而后仰头吞服。
刹那间,一股炽热的能量如万马倾巢,在他体内奔腾而起,沿着经脉疯狂肆虐。
云阙的面色霎时变得通红,额头的青筋凸起,如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滚落。
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牙关紧咬,喉咙中发出低沉的闷哼声。
随着解药药力的不断扩散,云阙的脑海中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快速闪过,起初只是一些零散的光影和破碎的场景,他看到了自己年幼时无忧无虑的画面。
紧接着,画面逐渐清晰起来,又看到了自己在宗门测试后,被宗主收为义子,接着画面又陡然一转。
他置身于演武堂的中央,正与内门弟子们斗法,法宝光芒交错,灵力波动如风暴般席卷整个空间。
而在这之后,他的修为节节攀升,宗门内同阶弟子再无一人是他的对手。
随后,他就被义父告知,自己所修功法并非全本,需要他去灵花界取回另外半部功法。而那半部功法则被封印在天星石内……
随着最后一丝药力的消散,云阙缓缓睁开双眼,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有恍然大悟,也有痛苦追忆。
他望向宗主,声音略显沙哑地说道:“义父,阙儿……看到了一些过去的事情,需要独自消化一下。”
宗主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还是点头说道:“阙儿,你且先平复心境,若有需要,随时唤我。”
言罢,宗主转身离开静室,并轻轻带上房门。
云阙独自坐在静室之中,双手抱头,脑海中思绪如麻。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失忆前竟背负着这样的使命。
可当他去灵花界带回心心和天星石后,却让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他真的不该恢复过去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