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管家听他这样说,也止住了脚步,脱开了手。
黄管事甩开他的手道:“这就是了,那梁山伯的事要紧。兄弟我帮你一把,来日你再帮我一把。
你为你县里人急,难道我就不管我县里的事。
咱们离太守近,自然有人求我们。你记住我的好就是。”
这黄管事本就打算,纂郑管事一个把柄,让他把伺候齐太守这事让给自己,不想郑管事竟然恼了。
他们两个共事多年,他素知郑管事是个要脸面的,也知道他为人。
他知道自己那么多事,却又从不多嘴,二人虽偶口角。可把郑管事弄走,对自己也无十分的好处。
知道威胁不行,就拿软话哄他。
自己说了这番话出来,果见他的面上缓和,趁他没说话。
上前道;“郑兄,我知道你素日看不上我行事。可我们终究一起在这府里这么多年,也不过偶有磨牙。
今日既然我碰见你乡里有事,我就助郑兄一臂之力,你说怎么办,小弟就跟着你怎么办。
不论乐同县也好,还是我们临川县,都是咱们江州的,我再愚钝也不会站在江州人对面啊。
我要是连这点事都不懂,岂不是禽兽不如。”
郑管事见他这番说辞,心中也坦荡起来。
略思一回,想他这人贪财,可也不是个十足的小人,听他这样说,感念他还有些良心。
冷着脸向他道:“你此次若能助我,我自然要谢你,他日齐县令真要留一个在身边,我去后院伺候就是,我绝不和你争。”
黄管事的听他这话,心中满是欢喜,凑近他道;“郑兄你要小弟怎么办?”
郑管看门外无人,凑近他低声道:“这次梁知县是来借兵的。”
黄管事眼睛一亮,也低声道:“郑兄说的是要太守出兵?”
郑管事郑重地点了点头的。
黄管事吸了口气,身子向后一冽,低头想了想道;“让咱们太守出兵难啊~”
他二指在空中一点,撇嘴一笑又说道:“咱们太守是世家出身。写文章谈政事是这个。”他竖了一下大拇指。
“可让他出兵打仗,那可就说不得了。”
夏日炎炎,二人站在门口不觉全身已经湿透,‘吱吱’的蝉鸣像被空静的街巷放大了一般,吵得郑管事耳鸣。
他虽不愿承认,可黄管事说得才是根。
齐太守是世家大族出身,读了一肚子的书和那些清客文友品茗闻香,清谈国政还行。
放在太平年代,齐太守兴许是个好官。
可在这乱世中,齐太守能保一方的平安已经尽力了,他既无打仗的本事,也没出兵的能耐。
让他出兵,他可不成了赵括了。
当初马家说要借江州的道,太守竟然也同意了,他一个下人都看出了马家的野心。
齐太守竟然说出和马太守是君子之交,不过借道而已这样的痴话。
可见是个没有远见的人。
马家马牧之可是刀兵战场里爬出来的,和其太守打仗,可不是悍将戏顽童。
这样想来,出兵是行不通的。
黄管事见郑管事默不作声,拿手肘顶了顶他道:“你老嫌我是最爱给太守出主意的,你以为你不说话就是好的。
你不说话,那几个清客的嘴可是没闲着,我不说,难道只让他们去说?
我都不用想,现在那几个一定又在书房让太守消气呢,他们哪一个是肯打仗的。
他们只管出主意,嘴上的功夫。说古道今他们头头是道,却没有一个能提枪上阵的。
太守心是好心,可就是耳根子最软。
他要是有主意的,也用不着你今天把他的火顶起来,才请那个知县出来的。”
郑管事听黄管事看事情清透,说得明白,心底暗暗佩服就。往日只说他惯会拍马,却不想他看得明白。
这些事情郑管事何尝不懂,只是他眼下没有了办法。
他皱眉立在树荫下,搜肠刮肚想着要怎么办,怎样才能让齐太守非出兵不可。
可翻来想去,又想自己是个下人,也不能替齐太守你拿主意,最多在旁说一嘴。
黄管事见郑管事仍不说话,自己也不说了。他已经想好了一个法子,只等郑管事来问自己。
郑管事沉默半晌,都没有想出好的主意来。
他见黄管事看着自己笑,知道他已经想好了主意,抱着肩膀道:“你要是有主意,你尽管说出来,何必我求你。”
黄管事的呵呵一笑,抿嘴道:“我的法子上不得台面,知道你不爱用,我说了又能怎样。”
郑管事摆手道:“你说就是,只要能保乐同县,卑鄙又如何。”
黄管事听他这样说,俯身说道:“兵,齐太守可以出,这领兵的事可以交给那梁山伯,只要他愿意拿性命担保。
齐太守还是会借兵给他的。”
郑管事的听了,咬着牙道:“这我刚才想过,但看那梁山伯不是个能领兵的,把兵给他怕他还是退不了马家的军队。”
黄管事篾笑几声道:“他个书生你都信不过他,齐太守把兵交给他把握能有多大?”
我还有一个主意,是这样的。”
说罢,把手遮在郑管事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郑管事的听了,吓得脸色煞白,叫了几声:“要死,要死,你是嫌现在江州不够乱么?
你这样做,可不是要两边起战事么?”
黄管家见郑管事的还做春秋大梦呢,揶揄他道:“你以为那马家来干嘛的,他是想来占江州。
你和齐太守一样怕打仗。你也要是这样怕,大可让那书生带着兵回去,看能不能赶走马家 。”
郑管事的听了他这话,咬牙道:“我先看齐太守是个什么想法,真要是他仍不管的话,最后再用你计策也不迟。”
二人正说话,就听闻马蹄声由远及近,他二人同时回头去看。
就见两匹马一棕一白,白马上坐着一位书生模样的书生,一身天青色宽袖长袍,端坐在马上。
棕马上是一魁梧大汉,穿着肩袖护胸的甲衣手握缰绳,扬鞭而来。
黄管事交手在后,看着骑马而来的二人道:“门头说的就是他二人吧。”
郑管事拿手在眉上打着手棚看了看,放下手道;“能骑那样的好马,想必就是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