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奎扬手道:“我怎么不知,只是那日我见了她,魂魄就不是我自己的了。我这一生要能和她睡上一觉,我死也值。”
柳士图袖子往他嘴上一甩低声喝道:“不可胡噙,你要这样你便不要去了。”
包奎大喇喇笑道:“我这人你还不放心,我要有那歪心思,现在最少有两个婆娘,我只觉那些女人都配不上我,多看一眼我都不愿。”
两人还要说,见几个侍女妇人簇拥着祝夫人出来,柳士图拉包奎向前道:“祝夫人,这就是我那好友。”
祝夫人已知来人是包奎,微笑向包奎道:“是你家马夫人让你看着我么?”
包奎见祝夫人穿着交领齐腰襦裙,外面罩一桂花色斗篷。立在柿子树下犹如昭君出塞图,一时看愣,眼里只见祝夫人对自己笑,竟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祝夫人见包奎这样看着自己,浑身不再在,眼神一沉,心内暗想:这包勇可能成我的死士,带上也好。
正是色胆包天觊觎美色,你想要人,人家想要你命。
临行前,柳士图又给祝夫人买了谢礼,向包奎好生交代了一些忌讳,送一行人上了马车离了豫州城。
祝夫人心里乱乱的,其他郡县的账也不查了,直奔江州老家去了。
这边祝夫人刚出城,马府那边也在收拾行装。
马太守见夫人要去江州寻马文才,当爹的总以为骄纵他太过。
坐着道:“夫人何必去寻他,给他一去封信让他回来回话便是,哪里用跑去,那小子若敢不来,看我不打断腿。”
昨日和祝夫人谈话之间,马夫人总觉的儿子对祝英台并非好色。似乎有所隐瞒,听人说不如自己见,丈夫让韦秋竹和陈福寿也跟着去,也不仅是游学的事。
问也问不出,干脆不问。只和丈夫说自己去看儿子其他一概不说。马太守担夫人独自前往不安全,刚回家才两日,又收拾行装护送着夫人往江州去了。
临川郡县。
自从姜老三的恶行整个江州都知道后,羽家庄的日子并不好过。楚乔高嫁挣回来的脸面,被将正亚恶事拽到谷底。
县里要有哪里唱傀儡戏的,这要姜家人坐下,其他人也便换了地方,乡里之间人品信任为重。若不是姜文礼将姜将老三除去家谱,恐怕姜家都要搬离临川县。
姜家粮仓被抢,姜家借了祝家的粮不够,又让余氏从娘家借五百石,才勉强将城里那几个粮庄的粮食窟窿补上。
这日正好同县林庄主的孙子做百日宴,诚邀全村的同乐。林庄主曾受过姜老太爷和姜正礼的恩,自然也给姜家下了帖子。
宴会当日, 姜正礼与妻子余氏带着贺礼前庆贺。
男人席间碍着主家的情面,都是乡里乡亲,心里看不上姜家,嘴上也只说庄务和些风流韵事。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姜家这墙哪怕没有人去推,自被流民抢了之后,运气像也被冲散了。
第一批冬衣棉布刚采买回来,本来要和姜家共制军衣的几个庄子,因姜老三的事,全都退出。现在除了二儿媳娘家被缠得没有办法,其余田庄的全都找理由不干了。
一面是到期不交就斩的军令状,一面是纷纷撤走的乡亲。姜家这些日子如同数着死期过。后来工钱加了三成,才有些外乡人肯干。
可那是三万套,离交货的时间还有不足两月。几个外乡的人怎么够。
姜老太整日不是骂人就是号丧,一会骂老三个败家子拖累父母,一会骂姜正礼为何找这样这样一个招揽祸事的亲家,最后连姜老太爷也一起骂,说他不会教育子孙。
余氏因姜老三的祸事,分了姜老三财产就要担姜老三的生意,回娘家借粮,父母和兄嫂弟妹的眼神各个鄙夷。
她一时间只叹自己命苦,她嫁过来时,姜家还没有起势。等儿子初长成时,姜家眼瞅着祸事不断。
今日百日宴上主家和她打了招呼让一个侍女给她领进席面就自去了,她想借着这次宴饮,再和几家女眷说说‘军衣共制’的事。可在座的女客似乎都在躲她,没一个往她面前坐的。
她知道这样等下去不行,撩着裙子起身去和几个庄主夫人打招呼,坐下来说今年棉布花样,几个夫人见她主动凑过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等余氏说起经军服的棉衣时,几个庄主夫人眼睛只是相互看,打断她的话。几人说起今年新酿的桂花蜜来。
余氏撑着脸面陪笑道:“几位姐姐,当初咱们是算过账的,我们几家都能营收不少。姜老三的事他该受得罪他也受了,咱们可是乡里乡亲,我们可是无仇无怨的。”
几位夫人不嘲弄,也很是无奈看着余氏。心眼好的黄夫人见余氏这般下身段说话,主动向她道:“姜夫人别怪我们狠心。
县志有云:同县同乡同族杀人者,要受剐刑。同县同乡不同族者杀同乡者,需逐出此地。你家姜老三犯了乡约。还惹了赵家堡,幸而赵家那小娃没死,否则今日姜夫人也就不能做在席上了。我们哪里敢再和你家做生意,姜夫人,你就别难为我们了。”
几个夫人纷纷说是。
余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明白黄夫人说这话,是所有人想说的,抓住自己胸口交领,止不住哭起来。
那几夫人见余氏痛哭,赶紧起身往别处不敢再说,那黄夫人本身就是个心善的,虽不能和姜家一起做生意,见余可怜复又回来坐下。
小声对余氏大道:“祝夫人,知道你心急我和你分分忧。你那二弟妹的娘家也是棉麻的,不行就多给娘家些银钱让他们先救命才是。
还有你那小姑子祝夫人。你请她来,难道还帮姜家渡过难关?咱们关系好,我给你透个底。你们姜家要倒了。你么羽家庄,这么大块好地方,多的是有人想要呢。你还是快快想办法才是。”
姜老三做得恶,像毒蛇毒液,终究要蔓延到姜氏满门,余氏只觉眼前一黑,什么也都不知道了。
等余氏在醒来,见只有庄阿娘在自己床榻边抹泪。院子外吵吵闹闹得让她不得半刻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