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见血,所有人都还能冷静。
见了血,死了人,再看看着地上累累白骨,人心底的杀气一出,场面方是另一番天地。
流民中不知那个方向冒出一句:“抢了羽家庄。”
楚生来不及说一句话,又被几人上前捶打,头冒鲜血,死尸倒地。众人围攻楚生肉身造成肉饼。
温县令看情形不妙又惧自己没带兵来,本还招手劝两句。见乱民上涌,便和贴身跟从转头找地方遁了。
姜正礼见温县令都跑了,暴民杀了楚生又往庄子里冲,吓得他抱头带着家丁从旁边小路先逃了。
幸好羽家庄的佃户农兵也早有准备。
农兵设置了木栅栏,手持木盾,弓箭,砍刀,火油,锄头守着庄子口。前是是农兵,后是佃户,女眷老幼全在后方递弓箭和火油。
孙二妹早将谷大仓身上绳子割断。谷大仓让祝文文爬自己背上,背着着孙二妹人冲过人流找往祝文文这边跑。
赵夫人的人,护着自家夫人和这几个女眷往庄子外躲,那些暴民如蝗虫一般,黑压压一片,呐喊声震天,脚踏如地震,一窝蜂的往羽家庄冲。
姜家的农兵见人流涌来如洪水,先是层层放箭,倒地一批流民,后面流民像潮水涌动一般不受控制往前。见流民众多,开始浇火油,草团上燃火,往流民群里丢。
刹那间,火势在流民身上蔓延开,只听人群惨叫如鬼魅,地狱火海在人间。头发,衣服,人肉烧焦的味道混沌天地。一张张恐怖凄惨的脸东倒西歪。
农兵兵器有限,前方流民被烧,也挡不住后方流民继续前涌。
什么弓箭,火球,长矛,砍刀,流民杀不尽堵不住。砍刀卷了刃人还往上冲。
对于流民来说,生是漫长的等死。还不如临死前吃顿饱饭。姜家兵力加起来不足一千。可这流民像有两三千之多,哪里堵得住。
姜老太爷站在大门外骂道:“杀了这帮暴民,我这几世的家业不能毁了这帮人手里。”说罢捶胸顿足,顶着一头白发叫嚣不止。
管家怕庄子口是要顶不住了了。连忙去搀老太爷回院子中去。
姜老太爷骂骂咧咧咧着身体大喊:“我不走,我就在这门口,他们要来抢,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两个管家连拉带架,又劝又跑把将老太爷送进院子,紧闭大门。姜家女眷早早就躲在地洞不敢出来。
暗处,几双眼睛平静的看着这一切。
马文才骑在马上按着跨刀,着急道:“大哥,我们还不去挡住暴民么?我看姜家人顶不住了。”
马文在马上坐着看着山坡下流民攻进羽家庄,像是在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他见二弟着急,便摆手道:“不急,还差点火候。我就是要姜家顶不住。”
战马着急,不停嘶鸣,马蹄勾地恨不得立刻冲出去。
马文才骑在马背不断勒缰绳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马文诚眼神清冷,更是残酷。轻笑道:“等姜家人见血才行。”
部分流民已经冲进庄子开始在庄户人家又抢又杀,嘴里吃了饼,回头见女人孩子在房内 ,上去就给一刀。
他们犹如恶狼见肉,见房就进,见物就抢,男人抢粮食,家禽。流民女跟在流民身后,抢完饼子抢衣衫。
一流民女随人进入一户农家,房内所有物品都已抢空,见那家女人躲在里屋哭泣。这流民女见那女人衣衫整齐,头戴银钗。
上前狠狠一把抽了那女人簪子。揣在怀里道:“你不过被抢些财物,哭什么哭。“
又打了那女人两个耳光,才满意去下一家。
流民就这般在庄子里胡来,有人阻挡他们,他们上前乱棍打死。见屋内没人没物,索性一把火烧了。
才不过,半个 时辰, 羽家庄几十处着火,烧杀抢夺户户遭殃。
马文才见大哥如此冷静,运筹帷幄有些陌生。兄长只让自己去带兵,他以为是带兵保护一方百姓,没想到的竟是挑动流民的民愤冲进羽家庄。
眼见这佃户农兵流民两两败俱伤。伤者鬼哭狼嚎,马文才不想再等,扬鞭策马领兵便往前冲。
马文诚见二弟这搬沉不住气,便按住一旁的韩三明道:“他去救羽家庄的人,你带人冲散流民,将他们赶去别的庄子去。”
韩三明领命跨马而去。
庄子的佃户和部曲兵再厉害,也比不上带有番号的中军。
陈福寿,领韦秋竹几人守在姜家院子大门口,与进来的流民厮杀。暴民见有官军骑马拿刀抵挡,一刀一个。也惧怕起来,纷纷乱窜。
韩三明则带兵骑马冲撞人群,故意从中间部位将那流民冲成几股, 让兵将先流民驱散出庄子,几人像牧羊犬赶牛羊一般,将几股流民往不同方向赶去。
留在羽家庄里的流民见后方无人,他们手上又无武器,便四处流窜。
马文才定在马上大喊:“放下武器饶你们不死。”部分乱民听到此话,赶紧丢下武器跪在黄土地上,大叫饶命。
人有从众心理,见地上哗啦啦跪倒一片,那些负隅顽抗的也就没了精气神了。
但见流民像风吹倒的庄稼一般,都跪倒在地。再看羽家庄内死伤无数,黄土地上血染一片。
马文才第一次领兵带兵就降了暴民,甚为得意。骑在马上高举完弯弓耀武扬威。
他让部下把投降的乱民带去一处集中起来,又命几人去庄子里看看,将乱颤的流民都抓回来。
听大门外没了打斗声,姜家大门溜出一条门缝,赛管家探出脑袋探战情。见马文此几人骑马徘徊门前,一众流民被擒,随着不知哪里来的官军羁押前行。
立马又关上大门,跌跌撞撞跑去后院,打开一间柴房,扒开草垛,露出一个小木门扣门三声悄声道:“老太爷,流民被那马家二公子带人打退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